('江屿点了视频,屏幕上就出了许多相关视频,他随手点进了一个短视频,是束荫在去年季度演出上的独舞。短短五分钟的视频一下子就结束了,全程江屿都盯着束荫,若有所思。他不太了解芭蕾,但他还是可以从视频里看出那时的束荫是灵动的,有生命力的,她的一颦一笑都散发着自信,动静间似有灵气,那时候的她还是一潭活水,水波荡漾,反观现在——毫无生命力,死水般沉静不起波澜,和之前判若两人。可见那次意外给她的打击几乎算是致命的。至于是什么意外……江屿心想,这得看束荫愿不愿意说了。江屿揉了揉眉头,刚关了电脑,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他拿起手机迅速扫了眼短信,唇角扬了个小小的弧度。解锁,他按着手机回复:好,明天早上,咨询室见。——束荫昨晚没睡好,早上定了闹钟,还没等闹钟响她就醒了,躺在床上看了会儿天花板,直到闹钟响起她才起身。在洗手间捯饬了会儿,她就出门了,随意在路边买了早点,之后打了车往咨询所去,在车上她打了个电话向超市老板娘请假。请好假,吃完早餐,出租车就停在了休闲街的路口。束荫付钱下车,往街道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咨询所的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束荫倒是一愣,昨晚他发了条短信给江屿,他让她今早来咨询所,他没说具体时间,束荫不愿让别人等她,所以一大早就过来了,倒没想过这么早他上班了没。门没开,束荫进不去也就只能在门口等着。江屿停好车来的时候就看到束荫靠在墙上,眼神空茫茫的望着天空。“束小姐。”他喊了声。束荫眼神闪了下回过神来,见到江屿走过来忙站直身体看着他。江屿开门,一边问她:“很早就来了?”束荫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点了下头。“进来吧。”江屿开门。束荫跟在他身后进了咨询所,走了几步江屿回头对她说:“你先上去坐一会儿。”束荫迟疑了下,还是顺从地自己上了楼走进了咨询室里,坐着等着。她心里有点忐忑,对自己昨晚的异常,也对接下来的咨询。江屿上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他把一杯放在束荫的面前,说:“醒醒神。”“谢谢。”“昨晚睡得怎么样?”江屿抿了口咖啡问道。“不是很好。”束荫老实回答,她既然决定来找江屿就表示她要好好对待咨询,不会再和江屿玩些虚与委蛇的把戏。“嗯。”江屿点头,又问:“今天有倾诉的欲望了?”束荫蜷了下手指,踌躇着开口:“昨天晚上……我好像……失控了?”江屿看着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答:“嗯。”“我不太记得我做了什么事。”“你摔了手机。”“……”“差点打了人。”“……”“还上了新闻。”“……”束荫被他的陈述说的有些羞愧,无地自容,缩了缩肩膀呢喃了句:“我都记不清楚了。”江屿在她的对面坐下,“我知道。”束荫睁着一双眼睛,里面布满了犹豫和未知的恐惧看着江屿,缓缓轻声开口问:“我……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是。”束荫脸上霎时煞白。江屿喉间溢出笑声:“你别害怕,现代人大多都有精神病,只要及时排解就没什么问题。”束荫松了口气,却不敢完全松懈下来。江屿双手交握,看着束荫:“你不记得昨晚失控时做了什么事,那失控前发生了什么事还记得吗?”“记得。”“当时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舞团的成员。”“她对你说了什么?”束荫两手老实的放在膝盖上,咬了咬唇艰难地说:“她说……说我不能再跳芭蕾了。”江屿毫无意外,接着问:“很介意别人说你这个?”束荫沉默了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我可以问下束小姐不能再跳芭蕾的原因吗?”江屿身体微微前倾,做出标准的倾听的姿态。听到这个问题,束荫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扣着裤子,后背开始冒出冷汗,身子打颤。江屿看出她的恐惧,于是开口:“如果你不愿意——”“出了车祸。”束荫颤着声说。“嗯?”“一年前我出了场车祸。”“很严重?”束荫闭了闭眼:“不严重……但是我不能跳舞了。”这话听起来很矛盾,于是江屿问:“伤在脚上?”“嗯,被摩托车撞的,当时现场有玻璃正好伤在了脚踝。”束荫垂着脑袋,脸色惨白,“医生说肌腱严重受损,不能完全愈合,以后……不能再跳芭蕾了。”江屿听完沉默了会儿,看向束荫的眼神深邃了起来。也难怪她对这个意外讳莫如深,伤在哪里不好偏偏伤在了脚踝的位置,普通人如果肌腱受损只要不做剧烈的运动并无大碍,可是她是个芭蕾舞者,芭蕾可以说是最需要脚踝力量的舞种,这个意外对她来说应该如同晴天霹雳。“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情绪失控的情况?”江屿问。束荫想了下:“大概在三个月前。”“都是因为别人说你……?”“嗯。”“你不愿意面对现实。”江屿一针见血。束荫咬了咬唇,她知道江屿说的没错,可是被他这么直白的挑出来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堪。“人的潜力只被开发出了百分之十,还有剩下的百分之九十的天赋未被挖掘,束小姐知道吗?”束荫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无力地回道:“可是我只想要那个百分之十。”“可是你已经失去了不是吗?”束荫攥紧了手,呢喃着:“是啊,已经失去了。”江屿见束荫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可自拔,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再问下去对咨询也不利,于是说:“今天的咨询就到这里。”束荫像是被抽了气般软了下来。江屿思索了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罐子递给她:“这是安抚情绪的药,如果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可以吃一颗。”“哦,好。”束荫伸手接过,她的指尖不小心搭在了江屿的手指上,冰凉入骨,还带着丝丝颤抖。“药物控制是最没办法的办法,如果不是特别严重,束小姐尽量靠自己去控制情绪。”“好。”束荫扫了眼药罐子,标签上印的似乎是德文,她看不懂。束荫把罐子装进包里,想要起身离开却觉得经过刚才的交谈她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尤其是双腿,撑不起自己的身子。“把咖啡喝了再走吧。”江屿开口,自己也拿起杯子啜了口咖啡。束荫听言也没有拒绝,端起杯子慢慢啜饮着,咖啡还是温的,几口下去她总算觉得身体暖了些,也恢复了点力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