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晏北归道。这时天边远远来了一位穿青袍的修士,冲过来跳下搭乘的法器落到几人之间。青袍修士一到场,便是几道咒法打出,将青衣童子白衣童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伤,才抬眼打量晏北归。一开始青袍修士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又将注意力转回到自家弟子身上,半晌后他愣了一愣,再次抬眼。青袍修士欣喜道:“这不是浩然道友嘛。”“惭愧惭愧,如今我这境界如何能担当浩然之名。”晏北归也发现是眼熟的人,微笑道。“你几年前斩了魔傀道一座峰的魔修这件事,到现在还在传呢,”青袍修士道,“多谢浩然道友救下我家两个童子,敢问是何人出手偷袭?”“那人逃得快,我没有见到他。”“啊……既然这样,等会儿我去找一个擅长天机演算之道的修士来算一算好了,竟然刚在东林山不远的地方袭击我家童子,这胆子真是肥了。”青袍修士连连抱怨,晏北归偶尔出声安慰,过了好一会儿,青袍道士才停止他的喋喋不休。从惊吓中稍稍恢复一些了的白衣童子道:“前辈是要为了七星血姆芝去东林山吗?不如我们一起上路?”青袍修士闻言,连连赞同,倒是晏北归愣了一愣。片刻后,他道:“我还有些事情耽搁下,就不同路了,你们快快返回吧。”既然他都这般说了,青袍修士劝说半盏茶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带着两个童子返回。等那三人消失在天边,一直站在原地的晏北归才突然叹息一声。他道:“春道友既然没走,为何不出来和我见一面呢?”以大地来隐藏气息的季莳从一块岩石后冒出来,和晏北归对视。第二十七章这似乎是今日他们第二次气氛尴尬地对视了。不过,他们自己这回是没有感觉到尴尬的,唯有冰冷和空气一起凝固,沉重地氛围中充斥着萧萧杀意,两人目光对上,便是电光石火。一直到弯月开始向着西方偏移,太白星一跳一跳闪烁银光,打破着沉默的,依然是晏北归。他们两人相处之时,首先开始说话的总是白发的道人。晏北归缓缓道:“春道友……这是何必?”季莳挑起眉。山之神灵面貌上变幻,褪去所有变装的法术和遮掩,最后露出来的,是几个多月前晏北归在东海之滨见过的俊美容颜。他眉心有一道金黄神纹,身后隐隐现出一座大山的虚影。季莳张口道:“晏道友要什么最后都能有什么,我可得自己去争……这当然是必须的。”晏北归皱起眉。他哪里能要什么有什么呢?哪怕是沧澜大世界修为最高的几位堪比半仙的元神真人,也不能这般吧。更何况,他也是散修出身,尽管师尊这一脉在沧澜还算有些名气,总归也还是散修,没有开辟宗门收徒教授开枝散叶,几十上百修士作为后盾,所有一切都是自己打拼而来。有些散修会铤而走险搞些非正道的打算,晏北归虽然不至于用自己去要求别人,但他是不屑的。最后晏北归只能道:“春道友是从哪里听了一些荒谬消息,对贫道有了误解?”季莳眉尖跳了跳。他荒谬消息的来源恐怕更荒谬,说出来能有谁信?那书中的一切明明那么不真实,如今却一一呈现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晏北归看季莳的神色,就知道他并不打算解除误会,心里顿时叹息起来。“你这般鲁莽贸然,等那草老人的门人回去,请一位擅长天机演算的修士算一算,哪怕春道友你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也会被掐住尾巴,你无师门庇佑,也没有和哪位大能扯上关系,游历路上若被人寻麻烦,我辈修士打打杀杀又是常事,万一身死道消,有想过被你庇佑的百姓吗?”晏北归一长番话听得季莳心觉奇怪。山神大人的第一个想法是——卧槽为什么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是感觉这个白毛在关心他?!第二个想法是——白毛你管东管西很烦人啦!就在他按捺不住想要招出他的山魂向着晏北归砸下去的时候,原本一直安安静静待在他的神魂之中的山魂玉卵突然发出淡淡光华,驱散他心中种种烦躁念头。待冷静下来的季莳回过神,才冒出一头冷汗。他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暴躁了?不仅仅适合晏北归的相处之间,还有和那两个小孩子,谈一谈都没有过便大张旗鼓地上手去抢,这明明不是他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啊!他难不成不是信奉能出一份力就绝对不会出两份力的吗?这种直接上去打劫,把明明是原本可以只出七八份力气的事情,变成了要走远路出个十成十的力。完全不对啊!季莳仔细想想,才想起他如今进阶吉祥期,相当于修士的心动期。仙道修士在这个境界会因为心火难耐而郁闷烦躁,易生各种心魔杂念,唯有一一驱除,才能顺利进阶玉液期。神道修士不同于仙道修士,没有阻拦在道途之上的三难九灾,心魔也不甚明显。但心魔不明显不代表没有,如今心魔就揪着他自觉不是一个好人这一点,让他行为偏失。这让还是个修炼新手的季莳一头栽了进去,今日若不是被晏北归堵住质问,他恐怕会在这心魔中越陷越深,变得面目全非。修真界的危险从不只是来自身外的那些。……只是,为什么他陷入的心魔和晏北归有关联,不经意点醒他的,还是这个讨厌的白毛呢?季莳面色青一阵红一阵,让对面晏北归疑惑。白发道士倒是没有想到心魔这种东西,毕竟如他这种人,心性坦率,真的很难遇上心魔,也不会想到别人产生心魔。晏北归看着季莳一直沉默,许多话涌到嘴边,又被他一句一句咽回去。半晌后,他突然道:“你这样不行。”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季莳:“嗯……啊?”晏北归抽出无名剑,掏出《浩然真经》,一副马上就要和季莳斗法的姿态。知道自己战力上不得台面的季莳顿时更加冷汗潺潺,做好了下一秒马上就土遁逃走的准备。他听到晏北归十分认真地对他道:“你此番打劫草老人的两位小童子,幸甚没有伤及性命,只有惊吓和小伤,想来草老人不会太过苛责你……”“等、等等!”季莳想要装作听不懂晏北归的意思,“你难不成要我!”晏北归打断他的话:“正好我要去一趟东林山玉鹤峰,请春道友陪我一路,去和草老人陪个罪吧。”赔罪!两个大字向着季莳头顶砸下,山神大人后退一步,对上晏北归的眼神,心中一凛。卧槽他是认真的!季莳想也不想,潜入大地中土遁,更是在他和晏北归之间布下重重大山的虚影,两人之间原本不过几丈远的距离被他硬生生拉成数十里之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