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吃了不止一个人。ldquo方沉helliphellip你在干什么?rdquo谢颖忍不住问出声,她走不动路了,那一跤跌得着实不清,膝盖早已鲜血淋漓。方沉嘴里喃喃着什么,眼泪悬挂在眼眶里,抬起头似乎不知道自己流泪,任由它们和雨水混在一块,掉落下去。ldquo抱歉helliphellip对不起helliphelliprdquo他像个孩童一样无助,眼睛不止该看哪里,语气带着迷茫,嘴里一遍遍说着ldquo抱歉rdquo。聂时动了。谢颖这才发现他一直站在不远处,她看他一步步走向方沉,向他伸出手mdashmdash慢慢盖住那双落泪的眼睛。谢颖一直羡慕方沉身上充满活力的少年气息,殊不知方沉是被困在十七岁的梦境里。那时候生活虽然苦一点但是他们什么都拥有,有对未来美好的想象有积极应对苦难的朝气最重要还拥有彼此。方沉还在不断道歉,一开始谢颖以为他是在责怪自己,毕竟眼睁睁看着两个人被恶念吃掉,但很快她发现不是,他抓着聂时的衣襟不断往下滑,声音好似被撕开,一遍遍说着对不起mdashmdash她在里面尝到恨意,最后衍变为力竭的哽咽。ldquo嘘mdashmdash方沉、方沉。rdquo聂时念着他的名字,眼睛只瞥了那些碎尸一眼,那张被啃噬的破烂的脸正冲着他们。他捧起方沉的脸,头抵着头,ldquo没关系。rdquo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痛苦呢。活着的时候是,死去之后还是。那只黑白色的猫还尖锐地叫个不停。谢颖忽然很想吐,被这密集的猫叫声刺激的犯恶心。只有那么一瞬间,聂时放下遮掩的手掌,她看到方沉的眼睛,那双盛着阳光碎片的眼眸里没有温度,强烈的违和感席卷而来,她险些又跪倒在地。方沉是故意的。她不知道这眼泪里有多少演的成分,冷得浑身发抖。待将那两个人全部吃掉那只恶念停下来,肚子完全凸起,满载着人类的血肉mdashmdash它们没有消化能力,却还想和人类融为一体。恶念啃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发出餍足的叫声,声音细锐横刺进头皮。方沉将头搭在聂时的肩膀上,表情完全隐没起来,只有紧拽聂时衣襟的手指泄露情绪。谢颖以为自己不再具备恐惧的能力,她早已被这些人的罪状吞噬殆尽,来回拉扯成为冷漠的怪物。但是现在她亲眼看见面前的两人腐烂,从躯壳到内脏,如同烂泥一样杂糅在一块。有什么叫嚣着要从她体内涌出来。她有点明白方沉的话了。他们和那些恶念没什么两样。正在腐烂。方沉没能逃过那个晚上,监视者给出的警告他并没有理会,那两个死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吃掉的,此前或许还向方沉求救过。雨一点点小下来,眼看天空露出浅浅的蓝,恶念哀叫一声消散在空中,周围一切慢慢褪色,山峦、高楼、绿树还有灰蒙蒙的天空,全部褪作刺眼的白,漫无边际的纯白。ldquo方沉你越界了。rdquo那只猫没有开口,依旧舔着自己的爪子,声音却从它身上发出来。是刻意压低的童声,像还未变声的小孩子,分辨不出性别。乔然从远处靠近三个人,听到那猫ldquo说话rdquo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ldquo它原来会说话?好恶心啊。rdquoldquo不是它。rdquo聂时简略答道。ldquo那是什么?rdquo谢颖吞了吞口水:ldquo是监视者。rdquoldquo嗯?rdquo乔然转不过脑子,ldquo它不就是helliphelliprdquoldquo是通过眼睛。rdquo谢颖低下头,身上的毛孔打开,汗毛耸立。那只猫只是媒介。乔然咂舌,眯了眯眼睛:ldquo那还真是够恶心。rdquo方沉始终没有露出脸,那只猫放下爪子,铜黄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嘴巴弯出ldquowrdquo,像个布偶。ldquo你要接受惩罚。rdquo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稍稍提高了音量。ldquo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rdquo乔然偏了头,ldquo不就是关禁闭?rdquo他曾经失误过,不慎让死人看到他屠杀恶念。被关紧闭后出来当真老实不少。mdashmdash是在一个铁笼里,周遭一片漆黑,期间有恶念不断涌进。乔然出来的时候说自己忘记被吃掉几次,它们不断涌进来撕扯啃咬他,从血肉到骨骼,新生出来的手指立刻断掉,眼珠当即被捏碎helliphellip末了他拽了拽头发问:ldquo它们为什么连头发也吃?不怕噎死吗?rdquo谢颖看着他背在身后颤抖的手没说话。可是乔然并非故意。谢颖看向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沉默的方沉。ldquo你要忘掉一切,参与其中。rdquo方沉动了一下,扬起头露出泛红眼眶,还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扯了下嘴角,甚至故作轻松地笑笑:ldquo好像比关禁闭还好一点?rdquo他想往猫的方向走被聂时拽住了,死死攥着手腕。方沉眨眨眼睛好似方才情绪崩溃的不是他,轻声说:ldquo我没事。rdquo想推开聂时。聂时没动,还是死死攥着,怕方沉忽然消失掉。像生前那样,嘴上和他说话,眼睛在看着他,心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方沉停了很久,又低下头说:ldquo对不起。rdquo他强压声音里的颤抖,谢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他回头看那只猫,透过那双铜黄色的眼睛,说,ldquo凭什么呢?rdquo是少时问了无数遍的问题,是永远得不到解答的问题。真不公平啊。ldquo坏人长命百岁。rdquo作者有话要说:方怂怂白切黑以及完结倒计时番外会有十七岁甜甜的方怂怂☆、第四十七章 开始那个灰蒙蒙的清晨,方沉和聂时早早准备去探望院长,手里捧着一大束芳香扑鼻的百合。方沉不习惯那个味道,不停在喷嚏,便把那束花放在自己腿上,靠在副驾驶座上离得远一些。聂时打开车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车出市区后便开始下起小雨,雨刮器不断擦过玻璃,方沉侧头看向外面,透过被雨雾笼罩的车窗,什么也看不清。或许应该放首歌,还可以缓和车厢里的尴尬氛围。可是两个人谁也没有动,方沉手指擦过包裹着花束的塑料包装,划过它因褶皱出现的棱角,指腹出现浅浅一道白痕又很快消失。他想快说点什么吧,以前他是最能说话的那个人,无论他讲些什么聂时都会认真听。久久,车厢里仍然只有沉默。车子渐渐往山里开去,越过层层叠叠起伏不断的树木,偶尔碾过凹凸的石块。山路泥泞,周围寂静,没有一个人。只有他和聂时。更尴尬了。ldquo想好去哪了吗?rdquo聂时忽然开口,方沉有些愣神一时没有回答,又听聂时补道,ldquo旅游。rdquo他还是没回答。聂时以为他反悔了,立马紧张道:ldquo你答应好的helliphelliprdquoldquo现在也没有要反悔的意思。rdquo方沉说,低头看自己腿上的百合,有一搭没一搭地乱想,应该把它放在车后座,失策了,他抬起头弯嘴角笑一下,ldquo我总得好好想想去哪里。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