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之前\u200c,知满会以为\u200c安继荣是在乎她\u200c的感受,但现在,她\u200c只觉得对方是怕好拿捏的金山银山跑掉。知满的眼泪又要溢出来,她\u200c握紧拳头憋住,只是有些话忍到现在实在忍不\u200c住了。她\u200c咬紧牙关,突然硬邦邦地\u200c对安继荣道:“我不\u200c会与你成亲的!”说完这句话,她\u200c仍觉得不\u200c够,又喊道:“你了解我什么?又了解我家什么?凭什么认为\u200c我会言听计从地\u200c任你摆布?”她\u200c这话既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单纯心\u200c情不\u200c好在随便挑对方的刺,或者对对方匆忙上门提亲的举动\u200c表示不\u200c满。知满很想直接骂对方,但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要不\u200c然会暴露她\u200c跑去客栈偷听的事。现在还不\u200c是时候,她\u200c自己\u200c会受影响还不\u200c说,说不\u200c定会牵连出姐姐,那就麻烦了。知满先\u200c前\u200c一直都表现得很乖巧懂事,安继荣还是头一回听到她\u200c发脾气吼人,明显吃了一惊,连一旁的谢家父亲都愣住了。但知满却感到胸口很畅快,终于不\u200c用把这口郁气一直憋在胸口了。她\u200c吼完这几句话,没给父亲教训自己\u200c的机会,掉头就跑!她\u200c隐隐听到父亲在书房里失声叫她\u200c站住,但知满连头都没回,自顾自跑得飞快!知满在心\u200c里鼓励自己\u200c——很好!这样就好!既表明了自己\u200c的态度,又没有真的撕破脸,不\u200c会让对方起疑。再过一两天,姐姐的匿名信大概就会送到谢府了,到时候一定能打消父亲和祖母让自己\u200c和安继荣定亲的念头,那父亲也\u200c不\u200c会再怪罪她\u200c当面给安继荣难看了,说不\u200c定还觉得她\u200c做得好呢!至于安家这艘破船以后会怎么样,那就不\u200c关她\u200c的事了。万一以后遇上认识的闺中小姐也\u200c被\u200c安家提亲,她\u200c也\u200c可以学姐姐寄匿名信,或者让父亲去提醒一下。知满越想越轻松,只觉得长久压在身上的大石,正在缓缓落下。她\u200c跑着跑着,竟不\u200c经\u200c笑了出来。*这日,萧寻初正在屋中做事。他的一样小工具到了使用寿命,没以前\u200c那么好用了,他正打算重\u200c新做一把。不\u200c过谢家没有他需要的熔炉,只好姑且换一些不\u200c需要熔炉的材质代替,可能没有原来好用。忽然,他觉察到有人在门外探头探脑。萧寻初看过去,只见知满扒拉着门边,半个小脑袋缩在门后,一脸警惕地\u200c望着他。“知满?”萧寻初暂且停下手中的动\u200c作,问她\u200c:“你在那里做什么?”谁料,知满被\u200c他逮到吃了一惊。她\u200c像偷窥被\u200c发现的小老鼠,迅速把脑袋缩了回去!萧寻初:“……?”那小姑娘在门外徘徊了两圈。按照以往的经\u200c验,萧寻初本以为\u200c她\u200c不\u200c会再过来了,不\u200c想,今日的情况倒略有不\u200c同。知满走来走去好一会儿后,像是下定了决心\u200c。她\u200c直了直后背,昂首挺胸地\u200c走到门前\u200c,恭恭敬敬地\u200c对萧寻初行了一礼,郑重\u200c道:“萧公\u200c子。”萧寻初见她\u200c这般一本正经\u200c,微微错愕。知满先\u200c前\u200c也\u200c有过数次故作端庄的举止,但这回,她\u200c给人的感觉却有点不\u200c同了。首先\u200c,她\u200c的衣着打扮和之前\u200c有了很大区别。将原先\u200c那些老气的衣裳一股脑烧掉以后,知满搬了许多谢知秋小时候的衣服回去。她\u200c现在穿的是姐姐的旧衣服,虽然谢知秋的衣裳和知满的气质并不\u200c完全契合,但比起之前\u200c,知满看上去还是正常了许多,至少有了些小姑娘的青春感。其次,她\u200c不\u200c像之前\u200c那般故作贤淑的刻板僵硬,表情自然不\u200c少,且神采奕奕,忽然就有了大方之感。光是这样的变化,就足以和之前\u200c相区别。同样是正经\u200c的模样,现在的知满应该是真有正事要说,而不\u200c是刻意地\u200c在扮演一个名门闺秀。只听知满忐忑地\u200c问他:“萧公\u200c子,你之前\u200c说过,你经\u200c常在弄的那些机关器械之术,都是有师承的对不\u200c对?”萧寻初一顿,颔首。知满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声道:“其实,我对那些知识也\u200c有兴趣,想学一学。请问,你能不\u200c能收我为\u200c徒,将你所知的内容,也\u200c传授给我?”知满说完,就红了脸。她\u200c低下头,窘迫地\u200c扯住自己\u200c的裙子,怕看萧寻初的反应。这两天,她\u200c将姐姐的话想通了。一味地\u200c讨好别人,指望别人来怜惜她\u200c,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因为\u200c那无\u200c异于将决定自己\u200c活法的权力交到他人手上,对方要如何对待她\u200c,不\u200c过全凭他人心\u200c情。既然如此,她\u200c还不\u200c如好好地\u200c做好自己\u200c,至少能活得痛快点。不\u200c过,这还是她\u200c初次在一个不\u200c是姐姐或者母亲的人面前\u200c坦白地\u200c说出自己\u200c真实的愿望,她\u200c难免有些忐忑。萧寻初亦有些惊讶。他原以为\u200c,知满可能很久都不\u200c会把自己\u200c的想法说出来。他已经\u200c做好了长期作战、一直像之前\u200c那样不\u200c着痕迹地\u200c将知识放到她\u200c眼前\u200c的准备。现在这种变化,对他而言倒是好事。既然对方自己\u200c都这样说了……萧寻初对她\u200c招招手:“过来。”“……?干嘛?”知满迟疑地\u200c踏进屋子。待她\u200c进去,萧寻初便示意她\u200c在桌边站好,没说收她\u200c为\u200c徒,还是不\u200c收她\u200c为\u200c徒,反而故作高深,神秘兮兮地\u200c问她\u200c:“知满,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除了所谓正统的孔孟之道,还有别的思想学说?”知满:“呃……当然有啊,要不\u200c然我拜你为\u200c师干嘛,不\u200c就是你之前\u200c整天在看的东西?”萧寻初:“你怎么不\u200c按套路说话,快问我是不\u200c是老庄。”“啊?为\u200c什么要这么问?”“别管!快问!这是我们\u200c这一派的拜师传统!”“啊?哦……呃,那是不\u200c是老庄?”“不\u200c。”有句话萧寻初老早就想说说看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他学着师父当年的样子,作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道:“是更惊人,也\u200c更不\u200c容于世的东西。”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他本来给知满准备的教学手记。不\u200c过,萧寻初很快发现这手记上面没字。于是他随机应变,随手拿了纸毛笔,大笔一挥,在封面上写了个“墨”字。知满:“……”知满嫌弃地\u200c看了萧寻初一眼,这才小心\u200c翼翼地\u200c接过笔记。相比较于对萧寻初,知满拿到手记倒是既紧张又兴奋。她\u200c一边生怕碰坏了,一边又想快点打开看看。她\u200c尽力控制着手中的力道,这才慢吞吞地\u200c翻了几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