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动作丝毫不手软,手背暴起了条条青筋,方闵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他费力的叫道:“戎先生,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戎缜审视着他的脸,然后贴着他的唇嗅了下。“味道不对。”他松了手,丢垃圾一般把他甩到了地上。嗓音很冷:“去洗澡。”方闵很快就被大宅里的一个阿姨带走了,那个阿姨教他如何把自己洗干净收拾好,告诉他:“先生喜欢小苍兰的味道,用这款沐浴露。”洗完后还递给他一套衣服。方闵拿着薄薄的布料很激动,几乎迫不及待要到戎缜面前去,他觉得他一定能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他被送进了江寄厘曾经住过的房间,虽然心里觉得很晦气,但比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这都不算什么。他钻进被子里等待临幸一般等着戎缜的到来,房门轻轻响动,男人稳健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方闵有些紧张的喊了声:“先生。”男人站在床头,神色晦暗不明的盯着他。许久才开了口:“厘厘……”这一声让方闵和戎缜同时怔住了,方闵抓着被角的手有些发白,他道:“戎先生,我是方闵。”戎缜没说话,而后目光逐渐阴冷。他一字一顿道:“滚出去。”方闵还想说什么:“戎先生……”“滚。”方闵看着情况不对,也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慌忙从这个房间里出去,关门前他实在没忍住,大着胆子又朝里看了一眼。男人高大的身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危险又阴沉。方闵打了个哆嗦。之后两天他依然安然无恙的待在大宅里,戎缜也不碰他,好像真的只是拿他当个观赏的玩意儿,方闵心里有些急,却不能显在面上,实在有些憋屈。而且大宅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属实算不得好。尤其是那个之前跟过江寄厘的青年,在他面前就像瞎了聋了一样,方闵气得牙痒,却无可奈何。心里恨道江寄厘死了又不是他害的。方闵在方家骄纵惯了,这种落差很难一下适应,他可以在戎先生面前伏小作低卑微一些,那是他甘心情愿,但什么时候轮得到这些佣人骑到了他的头上?方闵越想越气,趁着戎缜不在大宅的这天,终于忍不住了。他坐在亭子里,看着林齐和几个佣人拿着个铃铛在花丛里找什么。方闵:“我饿了,给我端点水果过来。”几个人充耳不闻。方闵站了起来:“你们聋了吗?我说给我端点水果过来!”林齐从一个草丛翻到下一个草丛,对旁边的人说:“你们去那边找找,带上虫虫爱吃的罐头。”方闵抄起旁边的杯子就砸了出去,气得面容扭曲口不择言:“谁知道那只猫是不是和江寄厘一块死了,你们找不到说不定就是因为它烧得渣都不剩了!”林齐脸色冷了下来,看向他:“方少爷,慎言。”方闵冷笑:“你也知道我是方家少爷,没眼色的狗东西。”他从凉亭出来:“明天不是江寄厘的葬礼吗?有本事你们都去参加啊。说不定还能见见他的骨灰。”林齐拳头握紧了,却什么都没说。直到方闵昂着头回了大宅内,他才又继续扒着草丛找猫。虫虫从江寄厘出事那天开始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整个大宅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南区大宅本就极大,出去后又是层层叠叠的商业区,虫虫这样的宠物猫跑丢根本没有独立生存的可能。林齐有些痛苦的撑住了膝盖,好久都喘不上来一口气,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佝偻。他心底明明白白的是恨极了先生的冷漠,可他更恨自己,因为那天夫人出去逛街,他也是跟着的,如果他没有中途离开去帮夫人买东西,如果他能阻止夫人进入那家体验店,夫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这个问题日日夜夜纠缠着林齐,他痛苦的快要疯了。然而这场事故痛苦的人远不止林齐一个,还有中年丧子的江父江母。他们根本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他们做错了,明知道戎家是个深不见底的火坑,还是把自己的儿子推了出去。明知道江戎两家根本就算不得联姻,在淮城这个地方,江家给戎家提鞋都不配,他们把儿子嫁过去不过是和方家做了一样的事罢了。他们会不知道儿子勉强的笑容下面压抑着的痛苦吗?他们什么都知道,但在戎家面前他们无能为力,他们不敢反抗。而圈子里的消息总会刮到他们耳前。“原来江家那个小少爷根本不受宠,戎家那位大人物拿他当个玩具罢了。”“听说戎家有意和秦家千金联姻,那之前那个多半是要被抛弃。”“圈子里谁不知道戎缜什么心思,可惜了那么漂亮个人,到头来像垃圾一样被丢来丢去。”“说是已经离婚了,估计要给秦小姐腾位置了吧。”“成情人了?哎呦,那可真是……”“我也算是头一回听着,从名正言顺的夫人成了包养的情人,还是这些大人物会玩。”江父江母每次听到这些话都心如刀绞,然而给儿子打电话时,他永远都只说“很好”,要不就是“先生很爱我”,儿子不说,他们也都不敢率先捅破那层砂纸。无法接受无法反抗的事实就这么永远埋在看不见的地方,埋得腐烂发臭,他们骗自己或许儿子真的过得很好,然而到今天再也掩饰不住,他们才回神发现,被压在下面的儿子早已遍体鳞伤。江母恨死了自己,同时也恨死了戎家,恨死了戎缜。江寄厘的葬礼举办的悄声无息,江父江母谁都没请,肃穆的大堂中间摆着一个黑白色的相框,方方正正的骨灰盒紧挨着照片放置。江母这几天已经把眼泪流干了,现在只是呆呆的坐在中间出神,一声不响,江父担心她的身体,几次劝她,她都轻轻摇头,说她想陪陪儿子。于是江父也坐在了她旁边。这场葬礼太安静了,没有鲜花没有悼念,但周围摆满了江寄厘曾经爱的东西,有钢琴,有画本,有游戏机,也有专辑。江母双眸通红,哑着嗓音:“会有更好的人替我们爱厘厘的,对吧。”江父搂住了她。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动静。江父江母刚站起身,门口就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一身黑色的西装,冷漠而阴沉,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对他们鞠躬道:“江先生,江女士。”门口进来更多西装革履的人,他们站在大厅的两侧,一言不发,江母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恨恨的盯着戎缜:“戎先生,您要干什么?”戎缜慢悠悠走到了前面,伸手拨着相框旁的花。“不新鲜了。”他揪下来一片花瓣,在指尖碾碎,浅淡的汁液润湿了他的手指,程严连忙给他递了块手帕,他接过来垂眸擦干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