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能听见内脏在身体里碰撞的声音,那人哀嚎着打了几个滚,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来人并不停歇,扣住离他最近一人的手腕,反关节一拧,逼得对方不得不弯下腰,随即膝盖一顶,那人捂着腹部呕出几口胃酸,摇摇晃晃地倒地。另一人试图从背后偷袭他,他一个旋身,腰部带动大腿的摆动,足弓击中那人面颊,那人狠狠地撞在墙上,许久回不过神。最后他一个弓步上前,一拳将扑过来的人迎面击倒。另外两人惊愕地瞪着这个闯入者,呆若木鸡。他太强了,武力值完全凌驾众人,干净利落地结束战斗。他托起昏倒在地的陈主任,将人拖到了丁穆炎面前。“我们又见面了,丁医生。”他还在笑,不过是一呼一吸间,他不费吹灰之力撂倒了四个人,轻描淡写得好像只是打死了几只蚊子。许多人涌进了屋,先是警察保安,然后是医生护士,还有些好事的病患。一场血淋淋的闹剧因为某人强势登场而收尾,陈主任被送去急救,闹事者被警察扣住,乱哄哄挤成一堆。唯有他们的角落仿佛与世隔绝。丁穆炎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萧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大抵如此,看他的动作不像是普通的打架,好像经过专业的训练,每一下都干净利落直击要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丁穆炎道。丁穆炎的外套混乱中掉在地上,还被人踩了好几脚,萧进捡起外套弹了弹交还到他手上:“我来还钱啊,你不是说我欠你300元挂号费吗?”丁穆炎有种挖了个坑不小心把自己脚埋了的感觉:“天都快黑了你来挂号?而且我今天不坐诊,你挂不到我的号。”“这不是从来不看病少了点常识么。”萧进理直气壮,“所以我就想直接来找你,问护士你在哪里,结果他们说有人闹事,我还以为挨打的是你。”闹事的人被带走了,警察拉着几个参与打架的医生,说医院这边也要人去派出所。“我去吧。”丁穆炎道。“丁院长,就不必麻烦您了吧。”警察有点为难。医院闹事屡见不鲜,派出所的警察是医院的常客,院里的领导他们大多认识,对于丁院长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副院长,不敢轻易劳动。“不麻烦,麻烦什么呀,我下班了。”丁穆炎平静的语气中有种不容置喙的力量,他指了指那几个小医生,“他们知道什么?他们了解事情的经过吗?你带他们走能问出什么吗?这不是浪费时间浪费警力吗?”一连串的问题把那警察问得怔住,好像不带他走就成了罪过。“走啊,还等什么?”丁穆炎反倒催起了警察。萧进拉了丁穆炎一把,丁穆炎的余光瞟过去,带着疑惑。“所以……”萧进笑道,“你到底是哪天坐诊?”丁穆炎望进萧进眼眸深处,那里藏着光,又狡黠又危险。他垂下眼睑思索片刻,再抬眼,眼神与萧进何其相似。“你磨蹭什么?”丁穆炎催促萧进。“嗯?”“跟我一起去派出所。”“为什么?”“你还欠我医院300元钱。”第7章 医院距离派出所不过五分钟的车程,丁穆炎淡定地走了进去,倒是萧进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地东张西望。丁穆炎国内顶级医院的副院长,级别不低,所里的警察不敢怠慢他,给他泡了杯茶:“丁院长工作辛苦了。”“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丁穆炎微笑,“你们日日夜夜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才辛苦。”“也是应该的,大家都是为了老百姓嘛。”丁穆炎很少笑,一旦笑起来温暖亲切,可在萧进看来完全是一种假象,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丁穆炎微笑的面具下分明写着:操蛋!“那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事情经过吧。”接待丁穆炎的是个老警察,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场面话顺溜,看上去很和气。“被打的是我们医院肝胆外科的陈主任……”丁穆炎平静地开口。一旁萧进悄无声息地瞥了一眼,他发现丁穆炎是个说话极有技术的人,开场第一句话就把重点拎了出来,抢占了道德与法治的最高点,任凭对方再说什么,这句话像旗帜一样立在那里,谁都无法撼动。“……那时候我刚好下班,看见有人在闹事,听说是陈主任被几个人堵在了房间里,就很担心……”老警察打断了丁穆炎的话:“那几个人是什么人?”丁穆炎依然保持着笑容,可眼中的温度已降了几分:“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也希望你们能调查一下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扰乱医院正常的秩序,要把我们的医生往死里打。”萧进忍不住想为丁穆炎鼓掌,他仿佛看见丁穆炎一脸无辜地甩出一个又一个罪名往人身上砸。“对对,丁院长说得对,我刚才问过他们,他们说是一位病人的家属,这病人上个月在你们医院做手术的时候死了,有没有这回事?”“你这么说的话,是有这么回事……”话没说完,门咚的一声撞开,进来一个警察,他啪的一下把帽子往桌上一摔,露出一个剃得极短的板寸头,大大咧咧地骂道:“妈的这群无赖还敢嚣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叫我说就应该把他们拖厕所里揍一顿,看他们还……”“何越!闭上你的嘴!注意你的形象!”老警察呵斥。这个叫何越的是个年轻的小警员,横冲直撞有点愣头青的意思,丁穆炎记得萧进破门后,他第一个冲进来把闹事者按在地上。小警察这才看见丁穆炎他们在,立刻安静如鸡地缩到一边,捧着保温杯喝水。老警察瞪了他一眼,对丁穆炎又立刻换上笑脸:“不好意思啊丁院长,他刚刚参加工作不懂规矩,我们继续。那什么,刚才我们说到那病人手术台上死了……”“这事我听说过,那位病人是做肝脏手术,术中心脏病发作没能抢救过来。”“对嘛,就是死在手术台上了,所以家属呢有点情绪。凡是都讲前因后果,你说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让人家家属怎么接受得了?”“好好的一个人送来医院干什么?在家打牌晒太阳不好吗?”“噗!”角落里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小警察何越把茶水喷了一桌。老警察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手忙脚乱地抹嘴巴擦桌子,抱着水杯背过身。“人家是来治疗肝的,却死在心脏病上,这不就是个问题吗?”老警察道。“这很正常的,警察同志,就好像你车坏了,以为只要换个轮胎,结果还要修发动机。”“可人是死在手术台上的。”“心脏病发作可不会管你是在手术台上还是梳妆台。”“你们是医生哎,总有点预防措施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