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放总算会意了,他咧着嘴一脸笑,将四肢往外一摊,摆成一个「大」字型,慷慨就义地对她说:「既然如此,全凭娘子您处置了,但先让我再告诉你几件重要的事。」他说着又直起上半身,继续道:「我想,我已比昨日更爱你一些,却又铁定不及明天来得多,而这种感觉会与日俱增,会愈来愈严重。」「很好。因为我也是觉得自己比前一秒更爱你一点,却又绝对不及下一秒来得深,而这种感觉分秒必『增』,愈来愈沉重。」「换言之,你真的爱我?」「我真的爱你。」「没骗人?」「骗你是海狗。」他开始学海狗的叫声,然后呻吟地问:「海狗怎么叫床的?」「不知道,你要去问母海狗!」「等等,你知道雄抹香鯨的性器有多长吗?」「我又不是雌鯨,怎么会知道?」「你想知道吗?」「不想。」他假裝没有听到。「太棒了,最短的起码有三公尺那么长。」「你瞎说吧?」「谁瞎说,我以前的一个女朋友是海洋生物学家。」那绫不答腔。他再度开口,「你知道雄獅要交配几次才会让母獅受孕?」「莫非齐先生你曾经又有女朋友是动物学家?」「没那么高档,只是兽医而已。」那绫听到这里,轻唤他一声,「齐放。」「嗯?」他的声音难得紧张地抖着。那绫没想到他这个大情圣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只好抱着他硬邦邦的肩头,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一个女人主动爱你并不等于上钉床好吗?请你放轻松。」「既然你这么坚持,我这回真的全凭你处置了。」他躺回椅上,十指互相交握在胸前,一副让牙医摆布的模样。那绫后来发现,要驯服他接受自己,不仅要具备孟母三遷的耐性,更要有亚马逊女战士的勇气。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她没料到,他这只炫酷不群的丛林黑豹竟也有如绵羊低头服膺人的时候。凭着这一点,她更爱他了。炽天使书城--------------------------------------------------------------------------------【第十章】那琬琬踏出假期饭店,乘着都市风,足踩轻忽不定的碎屑与落叶,安步当车地往齐放的公寓大廈走来。远远地,她注意到一个深具魅力的中年紳士,坐在石阶前读报,精工裁制的深色裤管下露出两截银灰色的长棉袜,换作他人看来会很滑稽,但他特殊的银色头发却降低了可笑度,让她体会到流行与风尚的戒条真的是因人而异的。她踏上阶梯,马上发现他的报纸是读假的,因为他从一百步外就盯住她,甚至当她拾阶走近他时,那双紧迫盯人的琥珀色眼眸连瞬也不会瞬过。那琬琬打算快速跳上阶,不理这个男人,不想他突然开口问一句,「好心的女士,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真爱是什么?」嗓门大剌剌地吓人,害她差点踩空。那琬琬弯身拔下自己的高跟鞋按摩脚板后,问他,「你在问我吗?」「当然是。」他从容不过地回答,两眼盯着她纤细的脚踝。那琬琬睨他,穿好鞋子后才说:「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吧!」「如果你肯告诉我,我会付你一万块。」那琬琬知道纽约的疯子比巴黎多一倍,无疑地,她是遇到疯子了,于是试探地说:「如果你肯付我十万块,我就告诉你。」对方连眼皮都不眨,嘴角泛起一道世故的笑痕,从衣袋里掏出一本支票簿,当下开出一张十万美金的即期支票给她。哈!还是个有钱的疯子!那琬琬接下支票,不是因为貪财,而是想确定他是不是在寻她开心。「钱在这里,请你告诉我答案吧。」那琬琬在高他一阶的石阶上落坐,把支票退还回去,顺便给他解答。「真正的爱,是无价宝,财富买不到,权势占有不了。」「是吗?」他笑笑地收回支票,继续问:「你可不可心再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一个女人真心爱我?」「你的爱藏在心底不肯付出,就不是真爱;同时,你若没有接受,付出的爱必将枯竭。」男人将报纸搁好,回首仰望她,眼底有欣悅,「我从来就不相信一个美丽的女人会是聪明的。」然后贸然地将她打量一圈,慢条斯理地补上一句,「但是今天,我碰到一个例外。」那琬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为他感到可怜。「多悲哀你错过了多少个好女人。」他楞住了,久久才附和,「是该悲哀没错。我有一个漂亮得像芭比娃娃的太太,但我却不爱她。」「哦,你不爱你太大?」那琬琬不怎么感兴趣地问。「她也不爱我。当初碰在一块儿是因为我们之中一个貪财,另一个好色,各取所需。」那琬琬听了点一下头。他继续对她倒垃圾,「她最近碰上一个年轻小伙子,跟我闹离婚,但我不答应。」「我们家乡有一句古諺,天涯何处无芳草。」那琬琬扫了他一圈,忍不住多嘴一句,「你既然不爱你夫人,为什么还硬要绑着她?」男人好笑地看着她,「当然是为了钱啊!你不知道在这里养个下堂妻是多昂贵的一件事,投资报酬率不到千分之一。」他刚才还大方地要送她这个陌生人十万块哩,现在反而变小气了。那琬琬瞄了他一眼,「你确定不是因为嫉妒?」「我又不爱她,为什么要嫉妒?」他好笑地反问她。「嫉妒她比你先找到爱情,你却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日子。」他看着她,原本和藹的脸色变得索然无味,语调也放淡了。「听我一句话,美丽的女人最好还是不要太聪明,因为会破坏男人的想像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独自安静地看份报纸。」他下完逐客令后从口袋里掏出支票,递给她,「这是十万元的酬劳,请收下。」那琬琬也不动气,知道自己搔中他的痒处,照他的要求收下他的支票,起身扭着高跟鞋往公寓的会客大厅走去。当她看见由侄儿相伴的老父拄着一根枴杖,严肃地稳坐在中庭的沙发椅上时,胃忍不住打结。她能想像父亲见到她,除了讶异五秒钟外,一定会出言责难她活了快半百了,竟然连归宿都找不到。那琬琬內疚二十多年来没为女儿尽过心力,就这么一回,她不能再躲避父亲的权威,于是从皮包里取出录音设备,毅然走向父亲。她先发制人,「爸,这里是公众场合,我们上楼后再谈。」「阿绫人呢?」那元鸿跟在女儿身后,冷冷地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