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妇人瞥他一眼,冷笑道:“她反正一死,偷活人叫偷,偷死人叫取!”乐之扬大怒,待要反驳,可一看朱微,直觉胸口发堵,一时说不出话来。白衣妇人也不理他,走到何、曹二人身边,各踢两脚,两人纵身跳起,二话不说,扑向乐之扬。“住手!”白衣妇人喝道。二人应声停下,何杨怒道:“蛇夫人,这小子暗算伤人……”“什么暗算伤人?”蛇夫人冷冷打断他道,“你们技不如人,连一个瘸子也打不过。宗主如果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二人脸色惨变,何杨强笑道:“蛇夫人,你心肠好,不会跟宗主说吧?”“那可未必。”蛇夫人冷冷说道:“抬上担架,跟我回去。”何、曹二人不敢违拗,扛起担架,撒腿就跑。乐之扬惊怒交迸,叫声“住手”,正要起身,两个怪人同时出手,五指扣住他的双臂,力量大得出奇,几乎拧断他的骨头。蛇夫人冲他一笑,轻轻摇晃铃铛,怪人应声奔跑、快过奔马。乐之扬双脚离地,纸鸢似的飘了起来,他摆不脱、打不过,只好听之任之。忽听远处一声清啸,乐之扬听出是叶灵苏所发,心头一喜,正要张口呼应,忽然后颈一痛,蛇夫人的声音钻入耳孔:“你敢出一声,我就宰了你。”她声音清柔,不带杀气,乐之扬却觉背脊发冷,掉头望去,蛇夫人笑意晏晏,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名怪人左肩。怪人若无所觉,全力飞奔,蛇夫人就如一条大蛇盘在他身上,随之上上下下,始终不为抛落。乐之扬忍不住说道:“你不许我发声,可是怕了叶姑娘?”“哦?”蛇夫人沉吟道,“她姓叶?”“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乐之扬又说,“我看你不是等闲之辈,何不堂堂正正地跟叶姑娘较量一下?”“我可不是后生小子,才不会上你的当!”蛇夫人漫不经意地道,“那姓叶的女子厉害得很,方才一转眼的工夫,就杀了我三个蛊傀。我跟她正面交锋,岂不是自讨苦吃么?”“蛊傀?”乐之扬看向怪人,“你说他们?”蛇夫人点头道:“这是用天下奇毒炼成的傀儡,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吐气流血,均可杀人。”乐之扬毛骨悚然,问道:“他们生来如此?”“当然不是?”蛇夫人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怅然。乐之扬见她谈吐举止,并非穷凶极恶,似乎大有隐衷。正想细加询问,石阵忽到尽头,前方开阔起来,三面环山,空旷平坦,沟渠笔直纵横,将偌大谷地分成百十井田,每一块田都种植药草,色彩斑斓,香臭不一,蛇、蝎、蜘蛛等毒虫出没其间,遍地乱爬,旁若无人。田间树下,营造数十房屋,大大小小,高矮不一。其中最大一间坐南朝北,屋前一大块坪坝,“毒王宗”弟子或站或坐,有的饲养毒物,有的捣臼药材,忙忙碌碌,无暇他顾。蛊傀双脚所至,毒虫纷纷躲闪,潮水一般向两侧逃窜。乐之扬心中骇异:“毒物以毒称尊。蛊傀之毒,莫非远胜这些毒虫?”想到这儿,蛊傀拿捏处也痛痒起来。到达坪坝,“毒王宗”弟子纷纷注目望来,乍见生人,均感诧异。前面房屋半木半石,门户大开,门后黑洞洞的,发出一股呛鼻的药味儿。蛇夫人摇起铜铃,蛊傀将乐之扬顺手一扔,默默退到两旁。乐之扬察看双臂,发现多了一对黑漆漆的掌印,又痛又痒,揩拭不去。他又惊又气,向蛇夫人叫道:“你对我下毒?”蛇夫人跳下蛊傀,冷哼道:“阎王针也伤不了你,这点儿毒算什么?”“阎王针?”乐之扬一愣,回想起来,“射中我的毒针?”“是啊!”蛇夫人说道,“阎王针的毒,比起蛊傀还要厉害。你连中两针不死,倒也出人意料。”乐之扬一愣,想起当时用了“转阴易阳术”,当即闭上双眼,默运玄功,真气流转,黑印变淡。蛇夫人看在眼里,流露惊讶神气,想了想,忽地扬声叫道:“乌有道、乌有道……”屋内沉寂一下,一个破锣嗓子怒道:“臭娘皮,鬼叫什么?没见我正在待客?”“还待什么客?”蛇夫人冷笑道,“敌人都打进石阵了。”只听“咦”了一声,人影闪动,一个黑袍老者冲出门来,他年过半百、瘦如竹竿,长了一张皱巴巴的马脸,颧高眼细,鼻窄唇薄,瞪着蛇夫人惊疑不定:“敌人是谁?东岛还是西城?”蛇夫人冷冷说道:“不知道,其中一个自称盐帮之主。”“盐帮之主?”乌有道皱起眉头,老大不屑,“齐浩鼎么?那厮何德何能?当年只配给老子提鞋。”蛇夫人还没回答,就听屋里有人笑道:“齐浩鼎早死了,如今的帮主叫叶灵苏,东岛云虚的私生女儿。”乐之扬听这声音,心头剧震,只见冲大师白衣潇洒,与一个红衣妇人并肩出门,仿佛云破月出,给这阴沉沉的山谷添了几分亮色。看见乐之扬,冲大师双目一亮,古严随后出门,举目一瞧,也是惊疑不定。乐之扬心知躲不过去,索性挺身站起,笑道:“大和尚,咱们真有缘分,无论到哪儿也能遇上。”古严的脸上腾起一股青气,作势要上,冲大师伸手将他拦住,打量乐之扬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咦,乐兄的腿怎么啦?”“说来话长。”乐之扬东拉西扯、拖延时辰,“大和尚,你在这儿干吗?”“乐兄明知故问,朱元璋遍天下捉我,偌大江南,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乐之扬一时默然,心想:“不错,若要藏身,这地方再好不过。”乌有道扫视二人,忽道:“冲大师,你认得这人?”冲大师笑道:“实不相瞒,这人就是乐之扬。”“什么?”乌有道脸色一沉,“就是救了朱元璋、坏了你大计的小子?”冲大师冷笑点头,乌有道喝道:“那还等什么?”一扬手,手掌猩红如血,空中弥漫一股腥臭。乐之扬见状,潜运内力,蓄势以待。冲大师目光闪动,忽道:“慢着?”乌有道皱一皱眉,收手道:“怎么?”冲大师笑道:“宗主毒功盖世,一掌下去,这小子必死无疑。不过如此一来,岂不便宜了他。”“谁说便宜了他?”乌有道面露不悦,“中了我的‘元毒功’,浑身化为脓血,哀嚎三日,方才死掉。”“三日太短。”冲大师连连摇头。乌有道说道:“那用‘鬼愁蝎’咬他,管叫他痛足八十一天,身子一点点化成黑水。”“那也不够。”冲大师仍是摇头,“此人屡屡坏我大计,不能让他死得太容易。”“这还容易?”乌有道微微有气,“也罢,让他去喂‘血蛛’,万丝化茧,千蛛蛰身,僵而不死,血蛛吸尽精血之前,足足可以活上半年。”冲大师笑道:“血蛛蛰人,该人浑身麻痹,失去知觉,这样活上半年,也无多少痛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