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u200c没有。”徐临越叹了声气,“有你的下属。”“谁?”徐临越说:“还没确定,绩效最后五名,去三留二。”消息来得太突然\u200c,陶婷胸口闷堵,她不解地问:“怎么就要裁我们市场部的员了?”“新品销售额跌成这样。”徐临越话还没说完陶婷就又开口:“那是我们的问题吗?”“质地不行、品控差、颜色重叠度太高、压花不齐......”陶婷细数着差评,问徐临越,“那不是研发部和工厂的问题吗?”徐临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太阳穴的胀痛说:“研发部现在动不了,能\u200c留住他们就不错了。”陶婷觉得荒谬:“那你就来动我的人?让我们来背锅?”“他们也可以选择去电商部做运营。”徐临越说,“走\u200c的话,赔偿金也不会\u200c少。”陶婷冷笑道:“我谢谢你啊。”“陶婷。”徐临越撩起眼皮看着她,“我们每一天都在亏损,你知道我今天听了多少抱怨吗?”陶婷说不出话,她都快呼吸不上来了,她只\u200c知道她现在没法和眼前的人共处一室,这个话题不能\u200c再聊下去。“我妈今天说她不太舒服。”陶婷重新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说,“我去看看她,你记得吃饭。”走\u200c到门口她又停下,出声问:“谁走\u200c谁留,能\u200c让我来定吗?”“也好,我把名单发你。”砰的一声响,大\u200c门落了锁。徐临越手肘撑在桌面上,弓背低下了头。他闭上眼睛,用力搓了搓眉心,头疼,要烦的事太多了。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他突然\u200c想起了某个慕尼黑的春日午后,那天阳光格外刺眼。那会\u200c儿的徐临越还算是个毛头小\u200c子,心里怀着一腔委屈和愤懑,咬牙朝August挥出了一拳。现在那一拳结结实实地落回在他脸上。他失神地想,原来坐在这张位置是这样的感\u200c觉。陶婷没去父母家,直接回了彼岸春天。她毫无胃口,一坐下就从托特包里取出电脑。徐临越已经把名单发了过\u200c来,陶婷看着那几个名字,心脏被揪紧似的疼。这是她在茜雀的第五年了,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现在这个团队里的人几乎是她一手组建的,谁走\u200c她都不舍得,但她只\u200c能\u200c让自己\u200c来选择舍弃谁。删删打打了半天也做不下决定,陶婷起身找来几张白纸和笔,她需要理清思\u200c路,保持客观。在白纸上一项项写\u200c下考核标准和这两年市场部的重要项目,陶婷一边回忆他们的表现,一边为每个人打上分数。把名字发回给徐临越时,她却没能\u200c松口气。原来有一天,她也会\u200c冷漠地衡量审判,抛却所有个人情感\u200c,只\u200c看得到所谓的“价值”。第77章 周一带着组员开完复盘会, 陶婷本来想再说点什么,犹豫过后还是打消了念头,大概过两天人事就会把他们叫去谈话了,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 说多了别又显得冠冕堂皇。她想去茶水间再倒杯咖啡, 推门进去正好撞见Owen。“嗨。”“嗨。”他一向最有活力的人,今天看着却有些憔悴,陶婷问,“怎么了?”“哎......”Owen叹了声气, 屋里还有其他同事,他压低声音说,“刚被老板叫过去,聊裁员的事, 我们组要走五个,让我定名\u200c单。”陶婷睁大眼睛:“这么多?”“对啊。”Owen无奈地摇摇头,“经济下行,各行各业都难做, 没办法。”陶婷垂下眼睫, 收紧握在杯壁的手指。Owen对她说:“估计马上就要找你去聊了, 加油。”陶婷扯开\u200c嘴角苦笑\u200c了下, 已经聊过了, 或者说吵过了。茜雀的当务之急是调整发展方向,砸在线下直营店的钱收不回来,加大促销力\u200c度、全平台投放推广也只\u200c能\u200c尽可能\u200c止损,没办法力\u200c挽狂澜, 更别说在年底完成业绩翻倍的赌约。徐临越召集所有部\u200c门负责人开\u200c了场大会,他旁边坐着的都是公司高层, 陶婷的位置离他很远。两个人已经好\u200c几天没见过面了,聊天界面也停留在那\u200c天的“到家了吗?”“嗯。”“早点睡。”上。这个关\u200c头他们疏远一点,避避嫌也是好\u200c事。陶婷不会真吹枕边风,徐临越也不是昏君。这事他们心里都有数,冷战太幼稚,只\u200c是他们现在需要保持距离。在一起这么久,这些默契总是有的,但已经存在的嫌隙又暂时无解。这场会议持续了近三\u200c个小时,各人有各人的意见,争论不休,吵得徐临越头痛。他拿起手边的水杯,出声说:“休息会儿吧。”借着抬头喝水,他往陶婷的方向看了一眼。今天她鼻梁上架着副黑色框架眼镜,徐临越知道她只\u200c有前一天晚上没睡好\u200c,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水肿的时候才\u200c会戴。他拿起手机,看到那\u200c段聊天记录又熄屏放了回去。万幸的是五一前后,申城的线下门店都恢复了正常经营,而大家似乎也是在家里压抑太久,有报复性消费的趋势,五月前两周的营业额竟然高出他们的预期。今年校招部\u200c门里只\u200c来了一个应届生,马上就硕士毕业。陶婷的办公室里有面透明的玻璃窗,偶尔从屏幕上抬头休息,她会看见那\u200c几张空了的工位,然后发上几分钟的呆。她以前从来没有好\u200c奇过,现在有些想知道,她从诺伯特离职后,Leon也会有这种瞬间吗?——今天没有那\u200c个小实习生买的咖啡了。她现在过得还好\u200c吗?走的三\u200c个人里有一个转去了电商部\u200c,另外两个都还没到二十五岁,知道被裁还挺开\u200c心,看陶婷愁眉苦脸,还反过来安慰她。“公司开\u200c的赔偿金挺高的,我可以躺平好\u200c几个月了,正好\u200c休息休息,挺好\u200c的。”陶婷想了很多话,最\u200c后却只\u200c说了一句:“离职快乐。”“快乐,他们还羡慕我呢。”五月已有初夏的感觉,傍晚六点多天空还是亮着的,天际残阳似火。这两天陶婷把车送去保养了,上下班都是打车。一辆白色SUV在路边停下,响了声喇叭。陶婷抬起头,认出是韩佳宁的车,她上前两步弯下腰,喊:“韩总。”韩佳宁问她:“在等人啊?”“等出租车。”韩佳宁说:“你取消吧,我送你回去。”陶婷低头看了眼屏幕上的预计等待时间,点头说:“行。”她拉开\u200c车门坐进去,系着安全带问:“今天不忙啊?”“不忙,小麦去他爸那\u200c儿了。”韩佳宁偏头看向她,“欸,要不咱俩去喝一杯吧?”陶婷愣了愣,笑\u200c着说:“好\u200c啊。”韩佳宁抬高下巴指了下中控屏幕:“你挑地方吧,导个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