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茴漫不经心:“穷鬼。”“……”这日子没法过了。师徒俩互相伤害,谁也不带怂的,几个回合下来,柳眉气得肝疼,决心找坏侄女算账。败家玩意儿!钱是那么花的吗?那是在花钱?那是在扔钱!还给她整出三万八千八百零二钱?气死了。二钱都得从姑姑口袋里摸。她气冲冲去了庄园,先去的北院,没找到人,掐指一算,肯定在和女人厮混。遂去南院。到了南院,怎么发脾气,怎么教训人的话都想好,一串串的只差滚出嗓子眼,她一声怒喊:“柴青!”在亲师父那受了气,得在坏侄女这找补回来。宗主要发火,下人们躲在暗地看热闹,可惜,热闹没看几眼,被宗主发现扣了半月月钱,还没了年终福利。合欢宗的年终福利可是令各大宗派羡慕得半夜咬被角的丰厚。十七人泪洒庄园。柳眉在乎吗?不在乎。反正丢了福利的不是她。但她丢了比福利更大的三万两银子!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大宗主走路带风,走出几步嫌弃太慢,没法满足她尽快往侄女头上撒气的冲动,径直涉水飞过偌大的青柳湖。她前脚走,一袭白衣的柳茴悄摸摸缀在后面。只能说师徒二人是一脉相承的闲。她们闲她们的,柴青可不会因为姑姑要来了、姑姑的师父要来了而产生一丝不该有的停顿。真是活该鹭洲岛赚钱。不仅有侠客榜一人一年十两银子的补给,鹭洲岛小报更是卖得火热,因担心小报上写她坏话,柴青偷偷买了一份。看完,人家还算大度,没提她一个字不好,反而衬得柴青自个小人之心。她感到难为情。出于补偿的心思,又买了第二天的小报,也是这份小报,让她学到一个新词。饥饿营销。人只有饿狠了才会珍惜到嘴的每一粒米饭。吊胃口,是为了更好满足胃口。如同当下,她怎么闹,姜姜都会求之不得。柴青自觉入了真我境脑子好使了不止一丁半点,正值飘飘然之际,熟悉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姜姜?”姜娆欲.色迷离地回眸,想努力看清她,结果换来更热烈的问候。娇花惹人怜,柴青心道:管她谁来呢。她爱不释手,蓦的起了旁的坏心眼,小声道:“姜姜,姑姑要来了。”语出惊人。姜娆迷乱的心神勉强挣回一分清醒,既舍不得推开这人,又心急姑姑造访。“那、那怎么办?”“不怎么办。”柴青搂紧她:“有本事她就进来,没本事,哈哈,没本事就在外呆着。等我忙完了再去见她。”“这……”她原想说“这不好”,哪料身后之人不讲道理地侵.占,害得她不敢再张口,唇死死抿着,唯恐风吹草动惹来长辈的不喜。“青青!出来!”一连喊了三声,没人应,倒是那扇门吱吱呀呀,闹腾得烦人。柳眉喊得越大声,那门晃得越响。一直在不远处看好戏的柳茴眉梢轻动,暗叹小崽子性急,不容人冷落半分她钟意的姑娘。果然。想明白此节的柳眉脸色唰地沉下来。她还没怎么呢?依着姜娆王室之女的身份,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容忍她跟在柴青身畔已是不易。早先瞧着两人大抵能成,当时也为青青感到欢喜,可这真成了,难受的是她,没法接受的还是她。她想不到柴青情绪敏感到这份上。对姜娆护短护到这程度。她不喜姜娆迷了青青的眼,占了青青的心,这不喜被人看在眼里,她养大的孩子就越要让她看清楚,她是真心想要这姑娘。方式虽然霸道,但有效。姑侄亲密无间十三年,无论柴青,还是柳眉,都受不得感情有微毫的破损,春水镇那次互捅刀子的吵架,柴青再也不想体验。如何能令姑姑看清她对姜娆的心意,那就只能做出来。一扇门,几个人。站在门外的连道影子都瞧不着,生是被这一招震得措手不及。柳眉脸皮臊红,一半是气得,一半是替侄女感到害羞。“小混球儿。”这不摆明和给她说“不准给姜姜穿小鞋,穿小鞋我就寻死觅活么?”“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破孩子?”门内,听到这话的柴青眉眼弯弯,使了巧劲狠狠撞了一下,一道喑哑的音节从姜娆唇边碎开。“……”柳眉太阳穴突突跳,扶着额头快步走开。她走了没一会儿,柳茴面不改色地从树上落下来,支棱着耳朵听了几息,想必里面的人正锁着牙关不出声,她感叹小孩子脸皮薄。一挥袖,身影飘出极远。柴青有意不吱声,多看了半刻钟美人隐忍到不行的情态,伏在她背上:“好了好了,她们走了。”她才松口,姜娆一溃再溃,瘫倒在她手上。书房。大宗主盯账本盯得眼疼了,方记起她先前去南院所图为何。她是去找坏侄女撒气的。气没撒成,反被兔崽子演了一出。真就那么喜欢姜娆?她是姜王之女也无妨?柳眉揉揉脸,恼道:“我是恶婆婆?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为了证明她没有欺负侄媳妇的心,翌日,柳眉请了城内最好的裁缝,为姜娆量体裁衣。经过昨儿那一桩事,再见姑姑,姜娆着实难为情。殊不知她见柳眉难为情,柳眉见到她,更是满脑子盘桓喊着“不准欺负姜姜”的某人的脸。她拿柴青没辙,姜娆也拿活蹦乱跳的柴青没辙。柴青爱花钱的真性情一时半会改不了,天一亮,揣着姑姑的名帖去城里闲逛,留下小老婆和姑姑在家培养感情。“你,你也不容易。”大宗主眸光瞟了准侄媳妇颈侧红痕,幽幽一叹。姜娆强忍脸红,暗忖:我惦记坏胚子好多年,她怎么待我我都心甘情愿,倒是姑姑,正值芳华替人养孩子,若没她辛辛苦苦拉扯坏胚子长大,我又哪来的心上人可惦念?又何来的如今的好日子?这么一想,她更觉得柳眉是在为她养孩子。毕竟养大了孩子,所有的便宜全被她一人占了。她柔声道:“姑姑才是最不容易的那一位。”这话说到柳眉的心尖尖上。睡人她在行,养孩子她真不大会,当年硬着头皮接过这差事,前往春水镇的半路她的心还在七上八下,怕孩子是熊孩子,又担心柴青早不知死哪儿去。待到达春水镇见到瘦成皮猴的小破孩,见着那双眼,她就晓得这是柴令的女儿。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人心也是肉长的。青青八岁那年给她缝的肚兜,丑了吧唧,可看在为缝这玩意儿孩子手上多出好多针眼的份上,她还是保存至今,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