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房里的丫鬟,一人月钱能顶三人的。看过熟睡的女儿,乐夫人放心回房,乐地主打着哈欠等她:“玖玖睡下了?”“睡下了。应该会做个好梦。”乐地主笑笑,揽着发妻上床。衣带解了一半,她猛地想起一事,拿开乐镇东不老实的手,伸手往床头柜探去,取出用牛皮纸包着的避火图。这是她上次在鸳鸯铺发现的“小惊喜。”那会乐玖和杨念的事多多少少有了不可阻挡的苗头,终究是担心临了什么也不懂,吃了大亏,遂厚着脸皮花钱买下此物。她幽幽一叹,感动自己深沉无私的母爱。乐镇东:“……”“我要不要给玖玖?”“这是?”“你不能看。”乐地主偃旗息鼓,蔫吧了,脱了衣服躺倒,挺尸一样。乐夫人自言自语:“算了,成婚前一夜我再送出去,免得乖宝不乖,缠着人家偷腥。”枕边人不爱听,并以为这都是屁话,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这是一个人能做成的事?你怎么不说杨念也不无辜?”上次在书房她一副要“吃人”的架势,乐镇东印象深刻。“你懂什么?”乐夫人拍他小腿:“少皱眉,容易老的。”怕老的某位地主赶紧舒展开眉:“现在呢?”“现在好啦。”夫妻俩亲亲密密搂着说私房话。后半夜下了场雨,淅沥沥的,梦醒,乐玖披好外衣去窗外看,地面蒙了一层潮湿,鸟儿翅膀被雨水打湿,聪明地躲在檐下。“小姐,水打来了。”“杨姐姐呢?”“在院子里舞刀弄枪。”舞刀弄枪?乐玖匆匆忙忙洗漱好,换上新衣,如同欢快的小雀鸟扑棱扑棱飞出院门。乐家是长乐村的大户,更是平安镇的大户,大户人家,为让杨念在家里呆得舒爽,昨夜他吩咐管家,一见大将军睡醒,兵器架就得搬到她过来,方便其晨练。十八般兵器,杨念不敢说都都很精通,但用来热身舒展筋骨,绰绰有余。她每天都有练武两个时辰的习惯,旁人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她已经闻鸡起舞。练得一身热汗,再去泡澡,在她看来是一桩非常享受的事。不过边关条件恶劣,大多时出了汗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热毛巾擦身来应付。这就是不打仗的好。想洗澡就能洗澡,不仅能洗澡,还能去小娘子房间里的浴池泡着。于是她想酣畅淋漓地出一身热汗。她擅长枪法、骑射、列兵布阵,万人军中取上将首级。是一个几乎没短板的全能战将、帅才。男女体力上的差异也在她日夜勤勉里得到弥补,没有人敢小看这位“嫩脸将军”。她是大盛军流传已久的“神话。”乐玖没见过她在战场的冽冽威风,屏着呼吸坐在小竹椅,刀风迷乱她的眼,她快要看不清那人的身形。练完长刀练长剑,剑锋冷寒,剑势凶猛,一滴热汗渗入衣领,有点原始的味道,无端端的诱人。杨念踏出两步,随手挽了个精彩的剑花,收剑入鞘,长剑在半空抛出好看的弧线,管家连忙抱剑入怀。大将军余光看了看满眼惊艳的乐小娘子,取下兵器架的红缨枪。常言道:年棍月刀久练枪。枪是最不好掌握的一门兵器,一旦拿起,想有所成,可能需要付出十几年、几十年亦或一辈子的努力。枪又被武将们称为百兵之王,枪法学得好的人,再接触其他兵械,往往会觉简单一些。杨念三岁摸枪,七岁有了自己的第一支银枪,九岁成了孤儿,握着比她人都高的防身兵器,晕死在边关军营门口。做伙头兵的那些年,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狗都睡了,她还在那不服输地出枪、收枪。手中这把不是她最爱的“银月”,却也被她舞得密不透风。气势如惊雷。不断炸响在围观者的心房。乐玖看得腿软。眼前浮现出一身煞气的杨姐姐,手握长枪,冷脸冲锋陷阵的画面。坐到大将军职位的人,手里不知染过多少鲜血,脚下踩着高高的白骨堆。她能得陛下信重,也是她悍不畏死,舍命相救换来的。上过战场的人,拿起兵器,眼里自然而然会迸发凛冽杀气。以前乐玖不知,为何会如此?今日她却在杨念的眼睛里找到答案。——本能。兵器是兵将唯一能握住的光辉信念。别管是刀是枪,握住的那一刻,她们的前程、性命一半在自己手里,一半在老天的安排下。将士不怕死,将士不服输。她的杨姐姐,是名不折不扣真真正正的军人。枪风扫落地,热热闹闹里充满肃杀的清味。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乐玖情不自禁鼓掌,小手都拍红了,眼里漫着清晨的碎光:“厉害!”她诚心实意夸赞杨念,杨念在她热情无伪的崇拜下,悄悄红了耳根。她哪里是厉害,就方才这最后的一段枪舞,若让老元帅见了,绝对会一脚踹过来,骂她怎么也有那些花花肠子了——用最花哨夺人眼目的枪法,来迎得小娘子的欢心。曾几何时,她的枪是用来自保和杀人的。和平年代,能为她讨好心上人,她觉得也不错。她如今整个人的身体和灵魂都被乐玖深深地吸引,玖玖想要的,她都想给。没有的,想法子也得给。乐玖跑过去给她擦汗。杨念故意仰着头,要她看脖领流淌的汗水。她好卖力的。真的。“这是练了多久?出了好多汗。”乐玖捏着帕子擦她被汗水打湿的锁骨,大将军领口微微敞开,汗珠肉眼可见地往“山沟沟”里坠。杨念很瘦,皮肤是清透的白,水蓝色发带绑好马尾辫,出了满身汗也是淡淡的香草味儿。重逢乐玖,她渐渐拾起以前不会特意花时间做的保养,从手到脚,干净得令人迷糊。乐玖捏着帕子站在她面前,擦完,后颈出了浅浅一层汗。“去洗洗罢。”杨念“嗯嗯”两声,笑眼弯弯:“你带我去?”她笑起来很有青春洋溢的鲜嫩感,一下就冲淡她舞刀弄枪的凛冽威严,她哪样乐玖都喜欢,勾着她手指,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平坦的青石路。“你去罢,我去阿娘那儿。”杨念目送她走开,傻笑着进了小娘子闺房。这是她第二次进来。第一次,眼睛根本不敢乱看。所以眼前的精致摆设看起来是那样陌生,足尖一转,她去了内室桃花色的床帐绣着一只只翩然起飞的蝴蝶,纱帐两边卷起,露出一张豪华的大床。绯红小衣躺在床榻,杨念心神恍惚,慢腾腾走到床前,指腹轻捻——细腻柔软,是她初次登门送来的衣料。上次她送了流金缎,也送了好些适合做贴身衣物的丝帛织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