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几个时辰,东风的一圈酒已喝完,正要回到主帅位置,却被那里的将士首领们牵绊住,正吆喝着要与东风拼酒。和东风拼酒,这不是找死嘛!我轻轻酌着手中的米酒,回头,却发觉牙牙的脸色微红,痴痴地看着不远处,她的目光满含柔情与崇敬,那热烈的眼睛仿佛要将一切融化……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一袭白衣的东风。东风发髻束起,云冠轻扣,白衣飘飘……他那俊朗的脸庞与明媚的笑容,还有那洁白的牙齿都被火红的篝火印上了绚烂的金红色,挺拔的身躯,坚实的臂膀正随着爽朗的笑声一起晃动……那哪里是项隐?仿佛是十年前不羁而快乐的醉东风,仿佛是深深刻在我记忆里的深情少年。其实不只是牙牙忘不了他,我也忘不了他,更不能舍弃他,因为他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朋友……我能看着这样明媚的少年走上末路吗?我能承受他万一会战死的可能吗?我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这漫山遍野的铮铮铁骨最后都化为灰烬吗?我能忍受那许多许多甚至包括江东的所有妇孺失去亲人的啼哭吗?这所有的所有我都不能,任何一个我都不能……所以……我慢慢站起来,轻轻走到东风身边,笑着对将士们说:“你们说甚好玩的东西呢?”东风看我过来,温柔一笑,那笑容直扎我心扉,仿佛下一秒我就会如同失去师兄一样失去这美丽的笑容。我一定要珍惜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下一秒你根本没办法预知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傻丫头,又发呆?打小你就爱发呆,如今怎还是这般?”东风嘻笑着将我那缕让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我的心更加痛,痛到想马上求他放弃起义……我掩饰地笑道:“你们说甚好玩意,怎我来了就不再说了?”东风笑道:“将士们说,我项隐大难不死,必能成就霸业,如今士气高涨,楚军定能打败汉贼……”周围马上鸦雀无声,方只一秒的功夫,立刻有一将士站起来喊道:“既然狗皇帝今日放虎归山,便是少主一展雄风的时刻到了!楚军定能打败汉贼!少主必胜!”漫山遍野顿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呼喊:“楚军定能打败汉贼!少主必胜!楚军定能打败汉贼!少主必胜!……”东风的眼里布满了喜悦与希望,还有浓浓的斗志,等喊声停歇,大声说道:“今日项隐与诸位将士痛饮此杯,他日亲征,攻下汉贼皇宫!”漫山遍野再次响起雷鸣般的呼喊:“少主必胜!楚军必胜!少主必胜!楚军必胜!少主必胜!楚军必胜!……”我的心痛到眼泪夺眶而出,哀伤地看着踌躇满志的东风……“烟儿,你怎哭了?难道你也为我军士气所感动么?”东风怜惜地伸手擦去我的眼泪,“相信我,烟儿,我一定要光复父亲的霸业……”我喃喃说道:“东风,我想为你唱支歌!”“哈哈!想唱歌?想唱歌就急哭了?好,众位将士听令,如烟姑娘要为项隐高歌一曲!”山寨马上鸦雀无声。我静静走到篝火旁,站在秋风中边舞边唱:“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噩耗声传来在那个午后心上人战死在远方沙场她默默来到那片白桦林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里她说他只是迷失在远方他一定会来来这片白桦林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长长的路呀就要到尽头那姑娘已经是白发苍苍她时常听他在枕边呼唤‘来吧亲爱的来这片白桦林’在死的时候她喃喃地说‘我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漫山遍野响起震天的叫好声,我却泪流满面,随着最后一个舞姿跌倒在篝火旁……东风的眼神变得哀伤,扑过来抱起我:“烟儿,你可是有甚不对?今日你怎如此奇怪?这歌究竟是何意思?”我含泪摇头,紧紧握住他的手,坚定而沉重地说:“我不想失去你……”惊愕的表情慢慢爬上东风那明朗的脸,我挣脱他的怀抱,低声说:“原谅我的失态,我有些不爽,先回去了。”然后留下呆若木鸡的东风跑回了房间。旁人以为我不好意思了,大叫道:“柳姑娘莫怕,唱得果真是好……”外面的喧嚣声依旧,叫好声依旧,我却哭倒在榻上……片刻,牙牙进来,坐在我身旁说道:“柳姑娘可是觉得哪里不妥?”我哽咽道:“牙牙姑娘,你爱东风是么?”牙牙的脸上马上布满红云,片刻才坦然地说:“是!可是师弟心里只有柳姑娘!”我说:“那你能看着东风去以卵击石么?”牙牙马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沉默半晌,坚定地说道:“姑娘的担忧牙牙省得……牙牙心里清楚,若师弟有任何闪失,牙牙也不独活。如此想,牙牙便不再像姑娘这般担忧了,因为师弟没有任何选择,因为他是少主……”我看着这个坚强而伟大的女人,她知道东风的危险,也知道东风是在飞蛾扑火,但是她更清楚东风的责任与压力……我长长一声叹息……牙牙叹息道:“师弟不放心姑娘,让牙牙来看看。师弟说,等他安抚了将士,他会来陪姑娘。”我默默颔首。良久,喧嚣依旧,东风像风火轮般闯了进来,牙牙默默退了出去。“烟儿!”东风低低叫道,“你今日很是异常,究竟有何心事?可是在担心先生?”他的眼神复杂,似乎在掩饰着什么,可惜我没有在意。我微微摇头,能跟他说什么?跟他说要是再起义陈平会杀了师兄?还是跟他说要再叛乱刘恒会格杀勿论?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定会像拼命三郎一样再闯虎穴……我能这样做吗?“那你究竟为何?这许多年很少见你哭过,你这一哭我心里痛得很。”他坐在我身旁,目光一直从我的发梢扫过眉毛,停留在我的眼睛上。我坐了起来,拉住他的手,恳求道:“东风,莫要再打了,莫要再以卵击石了好么?好好地、平凡地活着好么?不然你若有何闪失,师兄又不在,你要我如何活?”他默默看着我,半晌,才哑声说道:“你是在为我担忧么?”我颔首道:“是!师兄生死未卜,你又要以身犯险。难道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如今的底细么?你如今的兵马只有万余人,难道你真的忍心就这样以死来维护父亲的威望吗?可是霸王怎会有战败的儿子?东风!放弃吧!我们一同在山上过逍遥日子不好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