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意很简单,通俗易懂,陆朝深单手扶着方向盘,在麦朗耳边打了个响指:“之后剪冰岛专题视频的时候,可以在文案中加入一些适当的科普。”“好。”麦朗说。路上信号不够好,麦朗打不了游戏,想起可能需要点什么素材,在包里捣鼓了好久,把陆朝深平时用得最多的相机拿了出来,固定在两个人的座位之间。画面正对着前方,在右下角,陆朝深握在方向盘上的一节精瘦的手指也被拍进来了。顺着手指,麦朗转移视线,开始明目张胆地观察着陆朝深。今天温度适中,陆朝深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衣领刚好卷在喉结处,再往上,下巴周围有一些非常浅的胡青,稍微离远一点,就会和肌肤融入到一起,看不出来。陆朝深直视前方:“我脸上长痘了吗?”“没呢。”麦朗没想到陆朝深会突然说话,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咳还是假咳。车里的音乐停住了,麦朗打开车窗,头探了一半出去。风瞬间跑了进来,在车里撞来撞去的,吹得呼呼作响,麦朗的微卷毛随着风乱舞,陆朝深额前的发丝也被吹起来了一些。在丹麦的市郊外,森林随处可见,奥斯陆的街头上也会逐渐有落叶飘落,但到了冰岛,周围就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苔原和草地。没了楼房的遮挡,路边看起来很平坦,天地平行之间,有一片开阔的水域,不知道是海还是湖 。麦朗问:“这应该不是峡湾吧。”“这是辛格瓦德拉湖,”陆朝深回答,“峡湾的’湾‘是海湾的’湾‘,现在已经进入冰岛内部了,没有海。”“明白了!”麦朗依旧吹着风,继续观察着这个十分新奇的世界。他是第一次来冰岛,但陆朝深已经去过一次西藏,眼前的景象,其实有一些相似之处。除去这片湖,从远处看,还有一些落差很小的山,绵延不断,像是冬季吹来嚣张狂妄的风,过于猛烈,带动海浪也浸入陆地。地壳从此微微褶皱,起起伏伏,产生最后的余响。麦朗关上一半窗户,想起了上次在直升机上看峡湾,陆朝深也给他解释了一遍。“我就说吧,你高中的时候成绩肯定很好。”陆朝深从脑子里挖掘出古早的回忆,“除了数学,其他都还行吧。”“你呢?”陆朝深又问。“我啊,成绩一般,尤其是地球科学,怎么学都学不懂,”麦朗说,“但幸好只是选修,不然我连大学都申请不上。”陆朝深:“选修?我怎么记得你们地理是必修来着?”“地球科学和地理在我们那里是不一样的,”麦朗说,“国内高中的地理学科,包含了所有的内容,但是美高把它分为了两类,地理就是Geography,学得比较简单,气候啊河流什么的,也要学人口和经济产业相关的知识。”“那地球科学呢?不应该差不多吗?”陆朝深问。“当然不一样,”麦朗说,“地球科学Earth Science,学的就是很系统的原理了,什么地质学啊之类的,超级难。”陆朝深开玩笑:“这不也上了大学。”麦朗顿了一下,说:“运气好而已,我是因为会打排球。”“懂了,是不是类似于国内的艺考?”陆朝深问。麦朗:“也不算是吧,很多排球强校,比如我的母校Stanford(斯坦福),每年招生季都会举办选拔的训练营,要是被教练看上了,学术分过关就能拿到offer。”“Stanford….斯坦福。”陆朝深说,“学霸啊你。”麦朗调了一下座椅的倾斜度,躺了下去:“不是你想的那样。”至于后面的排球职业比赛,麦朗没有继续说了,他也不好问。“累了就睡一会儿吧,”陆朝深递给了麦朗一个眼罩,“到了目的地还得录视频。”麦朗很听话地戴上了,睡之前拖长声音:“好——”-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山开始离得近了一些,导航提示,前方即将抵达:辛格韦德利国家公园。陆朝深停车,熄火的时候,车内安静得只剩下麦朗的呼吸声。“我们到了。”陆朝深尝试叫醒某人。麦朗没反应。陆朝深把手伸到脖子那儿挠了一下,麦朗瞬间缩了缩。片刻,麦朗摘下眼罩,眼睛没适应光线,又闭了一会儿。“现在到哪儿了?”麦朗迷迷糊糊地问。陆朝深帮他解开安全带:“到黄金圈的第一个景点了。”收拾好一堆拍摄器材,陆朝深拿着麦朗准备好的攻略,走进了一个小小的裂谷。整个公园处于亚欧板块与美洲板块的交界处,没有特别的边界线,所以,撕裂与扩张是这里的主题。透过无人机从高空传来的画面,冰岛的伤口在万年前形成,一道道裂谷横在中央,经过冰川融水的洗涤和风的馈赠,伤口也结了疤,上方的坡地裸露出来一些石块,镶在土里,留下明显的断裂的痕迹。麦朗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如果换做是两年前的他,肯定会想,地壳运动的时候,冰岛会不会痛。听起来很幼稚,很天马行空,很不符合他在别人面前的形象。但无论如何,生长边界的扩张,一定会伴随着疼痛。裂谷的底部还算平整,在土层沉积的缝隙里,日光照耀,这条伤口终究长出了一片小小的针叶森林。地面也不再是单一的绿色,一些红棕色掺杂其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