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恪突然有点后悔没买机票,黎昀的气质和拥挤的车站实在不搭,来来往往的人盯着他们就更奇怪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时恪侧过脸,微微皱着眉头。黎昀正在回复节目组消息,说:“不用,等你过了闸机再走。”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眼光,多是好奇,或许里面还有食光漫谈的观众。群里聊起最后一期节目的拍摄,黎昀顺势更新自己的日程表,他捏了捏时恪的手,说:“明天节目杀青,启桐说要给你发个红包。”“那我是不是要给他回一个?”时恪问。黎昀笑道:“拿着就行,这是节目组发的,等你回来,去姥姥家还有的拿。”话头到这儿,又想起他俩的关系还没坦白,时恪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没调整好,检票时间到了。黎昀替他拢了拢垂在耳侧的发丝,说:“下了车给我发条消息。”“嗯,三天就回了。”时恪的手揣进兜里,确认了下里头的身份证。休息区坐着的人纷纷起身,往闸机那边走,他俩旁边的位置瞬间空了不少。“要走了不亲我下?”黎昀说。时恪一怔,这大庭广众,光天化日的,黎昀的心态真是好到半点不怕别人说闲话。小猫愣神的时候眼睛会睁大,黎昀笑起来,时恪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行了,过去吧。”黎昀扬了扬下巴。“哦。”自尊心大爆发,他拽紧包带,趁着周围的人走的差不多,凑过去迅速在黎昀唇角亲了下。这次换人愣了,时恪挺满意,压下帽檐,说:“走了。”他没回头,但能感觉到黎昀是在笑的。五六个小时的车程,时恪落座后扣上卫衣帽子就开始睡,中途醒了三次,实在无聊,刷了一小时微博,在评论区和粉丝聊了会儿天。下车的时候刚好遇上黄昏,他拍了张夕阳发给黎昀。黎昀回了张海边的落日,是Le temps三楼落地窗的视角。【Liyun:刚好在给你的房间通风。】【Liyun:记得吃晚饭,有事给我打电话。】站台上的人仍然很多,拎着大包小包往家赶,奇怪的是时恪好像没之前那么抵触人潮了,飘忽摇摆的心变得安定许多。大概是因为,他知道有人在惦记自己。时恪拦了辆出租车,目的地定在家附近的一间旅店,他没告诉时艳,只想悄悄确认下她的状态,顺便买点东西放在门口就走。旅店离家隔了一条街,三百出头的价格已经能在江城订到不错的房间,时恪自己在外面对吃住的要求都不高,干净就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时恪放了包,准备下楼吃个饭,再去超市买东西。他依旧带着帽子,主要是怕时艳看见自己,这张脸是她的雷区,能不露就不露。揣上手机,时恪沿着街边走到一家粉面店,他上高中的时候来这儿吃过,周围设施没怎么变,只不过老板不是原来那个了,但依旧卖粉。柜台点完单,他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等着窗口叫号。这会儿时间比较晚,店里没什么人,老板出餐速度挺快,凳子还没坐热,那头就摁铃了。时恪取了餐回位置坐下,低头安静地吃。外头传来一阵乱哄哄的人声,又有两三个人进了店,时恪抬眼扫过去,一个光头,一个麻脸,还有一个胖子。他收回眼神,这种混混在小时候见过很多,不是偷东西的就是收债的,身上总散发着一股阴沟里的霉味儿,和林轶很像,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三个人坐在靠里的位置,时恪后背的斜对面,中间隔着两张桌子的距离。光头嚷嚷着点了餐,拿下夹在耳朵后头的烟点燃,低声说:“干完这票,明天跟着我去宝恒路。”坐在对面的麻脸缩着脖子,附和着点头,问道:“哥,我第一次,该干啥啊。”胖子开口道:“打人会不会啊?”“会。”麻脸说。“那没了。”麻脸又问:“怎,怎么个打法?”光头吐了口烟,说:“往死里打。”麻脸一怔,结巴道:“那,那……”“那那那个屁,怂货。”光头叼着烟骂道,“钱要到了走人,没要到就打,打到给钱为止,孙哥怎么收的你这么个傻逼。”麻脸闭了嘴,在裤腿上揩手汗。胖子嗤笑一声,回头想喊老板开两瓶啤酒,一嗓子出去被光头打断。“少弄有的没得,今儿晚上这单孙哥盯得紧。”“不就二十万吗。”胖子说,“而且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盯的。”光头“啧”了声,说:“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胖子摇得腮边肉直抖。店里空荡,光头声音压得极低,“那傻逼把孙哥老婆搞了。”“……”胖子也闭嘴了。知道这事儿的人没几个,光头挺得意,他抽出筷子戳了两下桌子,嚷嚷道:“老板赶紧的!好了没!”再有半小时超市就该关门了,时恪吃完出了店,径直去买东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两个鼓囊囊的塑料袋。从这里步行到家大概十分钟,老小区没门禁,大门口的保安亭大概就是个摆设,看门大爷走路都颤悠。灯还是一样的昏暗,十盏里头六个都是坏的,半死不活的闪个不停。走到楼下,时恪压低帽檐,往上看了眼,黑的,没开灯。这会儿十一点多,他不确定家里有没有人,时艳平时睡的晚,喜欢躺床上刷短视频,只开卧室的灯,外头瞧不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