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重新来给顺心贴导联,她又被困在了床上。顺心闭着眼睛,默念这是治疗需要,她只是一块肉。患者有时候确实没什么隐私,医院能把帘子拉上,就已经很不错了。护士姐姐只来得及稍微给她掩了一下衣服,匆匆看了眼数值就被喊走了,走之前让湘湘给她系扣子。毕竟湘湘现在的身份是陪护。而顺心一只手输着液,另一只手夹着血氧传感器。湘湘过来不仅扣上了扣子,还给她盖好了被子。扣扣子的时候问她扣到第几颗,只留一颗。会不会不舒服。顺心的脸热热的,在这种场景似乎有点不合适,但她可以假装是刚刚那阵咳嗽还没缓过来。害羞是不可控的。一旁架子上悬挂的点滴又是好几大袋,好在护士给她扎了留置针,可以少在手上留几个眼。顺心觉得可能是刷牙的时候水有一点点凉,所以刺激了一下,决定下次刷牙用热一点的水。但是她现在嘴里很难受,好想漱个口。她挪动脑袋,脸上的氧气罩让她有些难受,还挡视线,她看不见湘湘。她更喜欢前面的那个鼻导管,便宜。等她终于调整好角度,能看到坐着的湘湘时,却不说话了。湘湘靠在椅背上,眼睛是看着她的床,却没有聚焦。眉头微微皱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顺心的胸口突然闷闷的,又有些想咳嗽了。可她忍住了。不知道在哪看到的,只要能成功忍住第一下咳嗽,就不会咳了。她咬着唇,一下一下轻轻吸着气。将那些毛刺刺的感觉慢慢赶走。然后湘湘偏了一下头,她们的视线就这样在空中交汇,那张脸上又恢复了生动。“怎么了?”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温柔。顺心本能的摇头。“饿了吗?我去问问什么时候可以把面罩摘下来吃点东西。”湘湘起身又去找护士。顺心眨了眨眼,看向桌面,无声叹了一口气。湘湘在那边得到的答复是摘面罩需要血氧稳定在95以上。她正准备往回走,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问题,还没等她自己思考,嘴就问出来了。“水可以喝吗?”护士不答,眨眨眼睛微笑着看她。湘湘懂了。……“粥还不能吃,水能喝一点,你要喝吗?”顺心点头。她人往上挪了挪,湘湘给她重新垫了枕头。水是刚接的,很烫。湘湘用两个杯子来回倒,冒着热气的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银线。眼看着那杯极速降温好的水马上就要到自己跟前,握着杯子的手却突然停住了,还往回收了收。“你要不要先漱个口?”是试探的口气,说出的话却像是刚偷来的脑电波。顺心震惊的表情让她重新恢复了几分生机,从昨天到今天,她起来都像一颗被霜打了的小青菜。而现在,口鼻被遮盖后,唯一能看到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亮晶晶的。湘湘没再问,直接去端来脸盆。顺心慢慢含了一口水,又吐掉。重复两次后,轻轻摇了摇头,待湘湘把脸盆放下地上。顺心满足地喝了一口水。只是……好麻烦啊。她看着湘湘往洗手间走的背影,定定出神。下午左右没什么事,湘湘回了一趟顺心的出租屋,拿了换洗的衣物,又采买了一些东西,左右手各一个袋子往回赶。吃了晚饭,顺心想让她晚上回去住。湘湘没同意。晚上护士交班的时候,稳定了一个白天的体温又开始往上蹿。好消息是这次吃的退烧药没吐,正常发挥着它的功效。坏消息是顺心依旧发了一身的汗。湘湘提前在床单底下垫了隔水垫,又给顺心的衣服里塞了汗巾,所以被子和垫子都不用换,顺心也没有睡一晚上湿衣服。只是衣服难免还是有些潮,第二天还是得换。第三天的时候顺心很明显的精神了许多,只一点点低烧,血氧稳定后,心电监护撤了。氧气罩换回导管,人也舒服了。人一旦有精神就开始操心很多事情,比如顺心四天没洗头洗澡,她觉得自己要臭了。可她没得选择,最多只能稍稍擦一下。努力安慰自己再坚持一下就能出院了。湘湘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医院的条件都是很基础的,她都是匆匆在洗手间里洗漱。那个门还没法锁。其实她可以在顺心的屋子里洗,但她总是怕出来太久会有什么变故。第四天的时候顺心已经不需要氧气管了,医生说等明天早上的血项出来,指标没什么大问题她就能出院了。顺心很高兴。睡前就和湘湘在整理回去的东西。别看只是短短几天,东西也不少。病房里九点就熄灯了,她们还留一些生活用品没收起来。顺心翻来覆去睡不着,大约是有些激动。不住院对她的钱包也比较友好。但是医生也说了她还需要休息,而且她的咳嗽会持续一段时间,要坚持用药。医生给顺心开了十天的病假证明,从入院的那一天算起,末尾又遇上周末,顺心可以休整整一礼拜。公司那边没说什么,毕竟人都住上院了。这么一算时间,顺心才想起明天是周一。湘湘什么都没说过。从她住院开始,一直默默照顾她,费时费力费心费钱。昨天缴费回执单被护士放到她床头,她才知道湘湘又交了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