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生这才笑了,伸手拍了拍历岁寒,“好兄弟!”古人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景双再次见到历岁寒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与雷振生变了多少。他们都不复昔日无忧无虑的模样,而他依然若初见一般,痞痞地笑,像是玩世不恭的少年。四年江湖风霜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他更像是个纨绔贵公子,而非享誉江南一带的少侠。“好久不见啊,妖女。”他漆黑的桃花眼微弯,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张开双手一把抱住了景双。他的怀抱温暖而熟悉,身体的记忆远比她以为的要顽固,景双的心扑通扑通跳快了两拍,有些晃神。他轻笑一声,低声在她耳边问:“有没有想我?”在景双炸毛之前,他就迅速地放开了她。他态度自然而亲昵,就仿佛他们只是昨日才分开一样。“好久不见。”景双撅了撅嘴,心里忽然莫名地有点怨,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肯来找她?为什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可是她也明白这种小女儿的怨怼之情是毫无道理的。当初,她可是巴不得撇清关系的。两人对视,历岁寒的眼中柔情脉脉,因景双眼中并非无情而欣喜。春日干净明媚的阳光下,似乎有旖旎的情意在经过漫长的冬天之后破土而出。景双正为久别重逢难得的柔肠百转,雷振生已经不动声色的将她挡在身后,笑着对历岁寒说:“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今天咱们一定要好好喝几杯。”而景双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雷振生,眨了眨眼,心中有了几分清明。刚才那儿女情长的心思,忽然就被浇灭了。三人找了几瓶酒,打了只獐子,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聊别后情况。历岁寒一直在江南一带行医,有时候也参与剿匪什么的,经历比他们两个窝在维心宫闷头练武的人多得多,而且他又口齿伶俐,什么事情到他嘴里一说,便是一波三折格外引人。以前是景双与他一唱一和的聒噪,如今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也能说个不停。景双看着神采飞扬的历岁寒,微微地出神。而历岁寒仿佛觉察不到大家因长久分别而产生的那丝疏远陌生,态度从容自然。最后天色渐晚,准备在野外露宿时,景双有些犹豫。他们带着这么多的毒蛇,气势汹汹地一路行来,一直是露宿野外。因为如今全江湖的目光都集中在此处,有无数的人想要杀了她成名,他们一直很小心。晚上休息的时候,她与雷振生多半抵背而眠,以便应付突发状况。雷振生是正人君子,非常时期,也没什么。可是如今历岁寒在,景双就觉得有些尴尬了。景双坐在火堆旁,正犹豫,雷振生已经非常坦然地靠在她背后坐下。“雷……”他微笑,“我守夜,靠着我睡吧。”景双别过头,不去看一边的历岁寒,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历岁寒看着两人,眸子中光芒微闪,收起笑容,“我来守夜吧。”“不必。”雷振生并不多言,从见到历岁寒,到一起喝酒叙旧,他的手一直没有从剑柄上拿开。他一直在避免景双与历岁寒相处,始终格在两人之间。景双与他这两年并肩作战的默契,自然明白他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戒备。这让她原本有几分患得患失惆怅那些风花雪月的心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她没有办法说雷振生的防备是毫无必要的。历岁寒和方文端都说过,如果打天业教,叫上他们一起。可是她没有通知他们任何一个。她是要做守护维心宫威慑武林的妖女,而方文端和历岁寒是白道少侠,当初一起并肩作战的情谊到如今,着实不足以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成为武林公敌。抛去那些年少轻狂时的儿女情长不谈,她相信历岁寒就算不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却也不会是插朋友两刀的人。但他身为年轻一辈声名鹊起的少侠,突兀地一个人出现在此,与他们这些魔宫妖人为伍,雷振生防备他也无可厚非。景双背靠着雷振生,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其实做坏人远没有做好人时候那么坦然,即使有自己的信念,但也清楚自己行事不那么理直气壮。清楚有多少人恨自己,有多少人想杀自己,多少哪怕完全陌生的人要除魔卫道。所以坏人其实永远比好人怯懦,也比好人更加不容易信任人。历岁寒默了片刻,在不远处寻了个地方坐下,也打坐闭目浅眠。重逢的第一天,昔日朋友貌合神离。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把小寒放出来……不要打脸啊!正文 53年少时纯粹而绝望的爱情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早上景双看着远处熟悉的身影在练剑。景双与雷振生都秉承景山青的教导,出手简单凌厉,朴质无华。而历岁寒的剑法却花哨的多,发现她在看,回头冲她挑了挑眉,更加的卖弄,一把剑舞的像孔雀开屏一样。景双忍不住便笑了。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天气跟他们两人一起去文昌国时候一样好。他收了剑势,笑嘻嘻地凑过来,“妖女。”他眉目俊朗,漆黑的眸子里仿佛落了星辰。景双被他灿烂的笑容晃了眼,微微垂眸,唇边的笑意却渐渐转淡,“历岁寒,别来蹚浑水了。”他不以为意,一边擦汗一边说:“怎么就不能蹚浑水了?”“如果我今日没有把握,需借你力量,以我们的交情你自然要来帮忙。只是如今我准备充足,有十足的把握灭那天业教,你何必来锦上添花呢?你一个白道少侠,何必跟我这魔宫妖女混在一起。”历岁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暧昧地笑,“你也说我们有交情了,何必还要说这样的话。我不与你混在一起,又与谁混在一起?”他不怀好意地加重了“交情”两个字的语气,别有所指。景双有些尴尬地飞快瞥了雷振生一眼,“你以后不想在江湖上混啦?”而雷振生一点也没有回避的自觉,依然坐在不远处。历岁寒也看了一眼雷振生,坐到了景双身边,“以后跟你混啊。”如此轻易的语气,那么这四年的分别又是为了什么?她当初低下头给他写信让他来自己身边,他为什么不答应?景双沉默了片刻,微微握紧了手,忽然有些不高兴,“我去洗漱了。”历岁寒看着她明显阴郁下来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声自言自语,“怎么还这么喜怒无常的啊。”雷振生摇了摇头,“我说,你到底要干嘛?大好前途的,不要了?”历岁寒神色淡淡地,“什么大好前途?有娶妻重要么?”雷振生噎了一下,忽然有些心虚,“你还喜欢景双?那这些年干嘛去了?”雷振生想起当年景双与秦岳斌亲近,历岁寒拉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切磋发泄精力。年少时纯粹而绝望的爱情,谁没有过呢?可是又有多少抵得过时间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