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捏着细嗓音,大刀阔斧地让周非池出来。他挪前半步,光影打在脸上,盯着苏余,眼神如急促退却的激流,难掩汹涌的浪痕。苏余被这一记眼神醒了酒。似乎有点熟悉,但又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周非池是个很好的伙伴,体贴,细腻,温柔,有分寸感,与他高大坚硬的身材形成反差。每回云雨后,他都要离开一会,十分钟后再回来。苏余问:“去干吗?”周非池目光垂落她的脸,背阔肌上留着她乱抓的指甲印,很性感。他说:“事后烟。”苏余没问过他为什么要“下海”。只是有次在未熄屏的手机上无意瞥见,是微信转账消息,备注:药钱。颜宓说她脸色不好,让周非池别太生猛。两人去做Spa,刚躺下,手机响。急火烧似的声音:“苏苏姐你赶紧过来,恺哥喝多了,胃疼直打滚呢!”明珠汇最豪横的那间包房,苏余推开门,一阵疯狂的起哄。徐仄恺确实在打滚,但不是疼的,而是笑的。手指上的烟随着笑声一颤颤,对他身旁的狐朋狗友得意道:“你输了。”苏余什么都明白了。笑声,起哄声,投掷而来的玩味眼神像各种刀具,横叉在她身上,她流血越多,越让人称心如意。苏余径直走向一人,神色平静。她说:“电话是你打的?”对方脸上还有意犹未尽的热闹,“苏苏姐,开玩笑的。”苏余环顾半圈,随意勾了只啤酒瓶。瓶身太大了,一手拿不下,她双手捧着,然后举高劈下,酒瓶在对方头上开了花。这声噼里啪啦,把热闹砸得稀碎。睚眦必报,以牙还牙,这很苏余。徐仄恺气爆了,抡着胳膊往前冲,几个人拽住。“你是不是有病啊!”苏余仍然平静,“对,我有病。我开车绕半座城来这里看你疼死了没。我有病,我想来给你收尸的。”徐仄恺这张矜贵公子脸被怼得四分五裂。他指着苏余:“你以为你是谁?搁这跟我摆谱!”苏余盯着他,忽然展颜一笑,“反正不是你未婚妻了,不惯着你。”她来得风风火火,走得从容自得。没两秒,门里传来摔杯子的声音,碎得稀里哗啦。角落的小女伴小声问:“她和恺哥什么关系啊?”“童养媳。”别看徐仄恺现在人模人样,其实小时候身体特别不好。徐家那时带他回香港祖宅算卦,得找一个生辰八字相匹配的人化劫。苏余有幸当了这个冤大头。她被徐家从福利院收养,徐家连借口都懒得修饰,从来只对外称她是给徐仄恺挡煞的。小跟班,女保镖,冲喜的,童养媳,腿部物件,从小到大说什么难听的都有。其实,苏余和徐仄恺真的有过一段很美好的糖期。可惜保质期太短,如今孽力回馈,跟碎掉的玻璃一样,回不到过去,碎片还尖锐伤人。在车里静坐,颜宓打来电话关心,“他送医院了没?医生怎么说?”苏余长话短说。颜宓无言以对,“这个疯批,那,那他不会对你……”“不会。”苏余说,“他家算过命,我俩同舟共济,我好,他才好。他不敢拿我怎么样。”“那也不能总是这么恶心你吧。”苏余看到一个女孩走过她车边。米杏色的高领毛衣,绿褐格子大衣,小小一只。颜宓仍在打抱不平地数落。女孩坐上118路公交。苏余将车启动,跟在后头。经开东,云加陇,阜鼓楼,往西城郊方向,周沁枝是在终点站下的车。周非池拎着工具箱,等在马路对面的巷口。周沁枝走向哥哥,仰着头,轻声说:“那辆车一直跟着我。”她抬手往后指,周非池的目光跟着一起。对视一刹,隔着车窗,苏余心想,还真是。周非池皱了皱眉,先是走,然后快步,最后小跑。他飞奔的样子很帅,窄腰长腿,跨步生风。苏余滑下车窗,说:“那是你妹妹吧,我在街上看到她,衣服眼熟。”是她那天送的衣服。颜宓工作室的打板,独一份。没事了,苏余要走。周非池忽地伸手按住车窗沿,说:“来都来了,进去坐坐。”苏余的杏眼很漂亮,这个角度看人是微微上挑的,“你妹妹在,怎么做做啊?”周非池默了两秒,说:“你别叫,就行。”苏余语气无辜,周非池语气正经。聊的却是坏透了的东西。苏余瞪他,下车,“坐坐就坐坐。”周非池盯着她背影,唇角弯了,眉锋展平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