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斑斑的锐利尖刺,不,也许用锥更为合适,可以直接从前胸穿透到后背的黑色铁锥,分布在曌矅的四肢和胸腔正中间,曌矅整个人就被五根锥子固定在巨大的木制十字架上。
手上,脚上,身上……除了那张俊美的脸庞还完好无缺之外,曌矅全身上下都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痕,不难看出他所受到的折磨。
他还穿着来时的白衬衫,却早已破旧不堪,被血污了一层,似乎轻轻一扯就可以看见更多的伤口。手腕上被那锥般的大铁刺戳出的洞,血已经干了,红色的血肉翻卷上来,看上去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深红色窟窿,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映花了顾默的眼。
曌矅紧闭着双眼的样子像是熟睡了一般,只是眉头锁得紧紧的,渀佛睡梦中都不得安宁,嘴唇上还有牙齿咬出来的血迹,脸上却不悲不喜,渀佛失去了生命力的玩偶。
时间好像静止了,眼前一片白雾,顾默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那个人,只有那个人是特殊的,他的样子好像已经印在灵魂之上了,想忘也忘不了。
“你没事就好……”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脑海中回响,顾默怔怔地望着眼前俊美依旧的男人,手伸到半空,却不敢触碰,是你在话吗?
偌大的圣殿里,只有寂静的风声。
顾默爬上了曌矅面前的水晶神台,轻轻搂住了他千疮百孔的爱人,他那平日温暖的体温现在已经冷得像冰块,柔软强壮的身躯也变得残破,熟悉的心跳声不在了,那入眠时缓而沉的呼吸也没有了。
顾默的一颗心不断地下降,却渀佛没有终点,一直忍受着悬在空中的忐忑与心忧。
如果……如果曌矅就这么死了,他顾默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血洗整个白银宫!
那群该死的祭司不是要研究吗?那应该很爱惜他才对,怎么竟然如此对他?顾默颤抖的手终于抚向曌矅的脸,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手指摸到不属于他身体的部分,铁锥冰冷而锋利,刺进曌矅的身体里,与身体契合。顾默的手指轻轻滑过铁锥黑色的表面,目光一寒,谁允许你在这里的!
先是左手吧!顾默的手握住锥子露在外边的部分,紧紧抓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它拔了出来。
那一秒,顾默好像听见了铁锥与肉分离的闷响。
面前的曌矅闷哼了一声,却没有醒过来。顾默看着手中已经被血染成暗红色的铁锥,铛的一声丢在地上,这才看见曌矅左手上那个血肉翻卷的洞,用手贴上去,还可以感受到风穿过曌矅的身体,袭上顾默的手心。
男人的血,连同无辜的风,似乎将他手心蚀出了深深的伤口,疼痛从手心蔓延全身,连心脏都疼得麻掉了,顾默的眼泪滴在男人的伤口上,淡淡的晕开了血迹。
接下来,是右脚吧?顾默拔下左手的铁锥之后,呆滞地思考着。
咬咬牙,一狠心,紧接着拔下右脚的铁锥,趁着弯腰,顾默索性紧接着拔掉旁边的铁锥。本来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的他,在下一秒,赶紧站起身来支撑着失去着力点的曌矅。
抱着曌矅沉重的身体,顾默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还有两个!
用身子紧紧支撑着曌矅,曌矅胸前的铁锥渀佛想要刺破顾默一般,硌得生疼,可是这与曌矅受过的痛苦来,又算得了什么?不顾酸痛的手臂,顾默拔下了曌矅右手的铁锥。
好累……曌矅的全身重量的一大半都压在顾默身上,顾默竭力不让曌矅的身体下滑,压着曌矅,手摸上曌矅的前胸,闭着眼睛一用力,最后一根铁锥终于弄出来了。
血好像溅在脸上了,顾默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和着眼泪流下来,烫得生疼。
曌矅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下滑,连同筋疲力尽的顾默,摔倒在地上。
身体发出了闷闷的撞击声,顾默在最初的疼痛后,连忙起身查看曌矅的伤势。也许是曌矅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好,被如此对待过的曌矅,依然有一丝气息。
顾默伏在曌矅胸口,终于听见了那缓慢跳动的心跳声,渀佛有什么魔法一般,一颗心终于稳稳地落地,顾默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只能疲软地瘫在曌矅身上。
在最初的无力感过去后,摸着曌矅近在眼前的脸庞,顾默这才意识到营救似乎太过顺利了……而且,高阳和腹黑怎么还没跟上来?
顾默试着通过交流仪询问他们,却发现交流仪一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只不过他当时没有觉察罢了,顾默看了一眼袖子,却发现地图早已经成了一堆乱码。
这个地方不对劲!
顾默正要扶起曌矅,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一阵如有实质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朝着他来的杀气和恶意,他不必回头都能感觉得到。
看来,是早就被盯上了啊!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顾默回过头,果然看见西门月灼那双寒气逼人的蓝眼睛,被那种目光打量着,好像刚刚握住的冰冷铁锥,从心里直直穿透过骨肉的寒意。
“哟!好久不见。”顾默吃力地挪动曌矅,把他的上半身扶起靠着神台,然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故作轻松地对着西门月灼挥挥手。
“不是昨天才见面吗?你记性真差。”西门月灼似乎心情不错,坐在专属自己的椅子上,轻轻揉着自己的手指,饶有兴致地与顾默叙不存在的旧。
“高阳和我的机器人呢?”顾默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的存在。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温柔到病态的声音。
高阳是萧桐的人,想来西门月灼应该不会为难他们,顾默也就稍稍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