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耽搁到午时,乔绾才坐上回陵京的马车,一路不断地朝后看。般若寺越来越远,而慕迟始终未曾出现。他的身子如何?很难受吗?可能感觉到痛了?无数个念头在乔绾脑中纠缠,却又令她莫名的难受,好像……从此前路漫漫,慕迟都不会再出现了一般。直至行至官道,再看不见般若寺的影子,乔绾才将轿窗合上,呆呆地靠着软榻坐着。倚翠宽慰她:“公主宽心,指不定明日便又见着了。”乔绾对她笑了下,没多说什么。马车一路疾驰,乔绾的身体仍虚弱无力,靠着软枕昏昏欲睡。不知多久,马车行至青云山外,像是撞到了什么,剧烈晃动了一下,马匹长长的嘶鸣声厉声响起,在寂静萧瑟的冬林格外刺耳。青云山上响起阵阵嘈乱的脚步声,马蹄声,以及众人的喊叫声,伴随着粗鲁的吆喝:“抓活的,抓活的!”乔绾一惊。“公主!”倚翠惊慌地唤她,“是山贼吗……”话音刚落,一支长箭“嗖”的一声穿过轿窗,擦着乔绾的脸颊,刺入一旁的车壁间。箭尾仍在剧烈地颤着。*般若寺。慕迟身披白色大氅站在寺庙前的高石上,寒风吹着他的氅袍飞舞,他却只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一片萧瑟败景。“公子。”司礼身形略显匆忙,他早已换下了守卫的银色盔甲,穿着一袭黑色常服,神色复杂。“走远了?”慕迟侧首,淡淡地问。司礼欲言又止,迟疑半晌,方才硬着头皮道:“青云山上常年有山贼作祟,这段时日更是频繁下山抢劫过路人,准备大操大办地过黎国新正。”慕迟眉头轻蹙,睨了一眼答不对题的司礼:“那又如何?”不过抢劫罢了,便是杀人,与他又有何关系。司礼低下头:“长乐公主在青云山一带遇上了山贼,恐有危险。”慕迟指尖微顿,转眸重新看向远处的山林风景。司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安静等待着。良久,慕迟才扯了下唇角,平静地开口:“同我何干?”司礼一怔,不知为何想到昨夜在寮房,一打眼看见的长乐公主拥着公子的画面,他本以为……是他想多了,公子最开始便是冲着昭阳公主来的,此番回陵京,也只会去寻昭阳公主。岂会在意长乐公主的生死。一时间,他竟觉得长乐公主有些可怜。“先避开。”慕迟耳骨微动,淡漠开口。司礼不解,可身子依旧下意识地顺从着躲避到一旁的石头后方。好一会儿,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守卫狼狈地跑了过来。司礼在石头后不免大震,公子的内力,究竟有多高深?“慕公子,”来人是乔绾带走的守卫之一,他对慕迟一抱拳,“长乐公主命属下告知公子,这几日先不要回陵京。”话落,未等慕迟应声,守卫再次踏上折返的路。慕迟仍站在原处,许久,喉结上下翻滚了下,垂头看向右手被灼烧留下的新伤。自己都小命不保,还要顾念他的安危?为何要这般蠢?“公子?”司礼现身。慕迟心底却陡然升起一阵愤怒,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般若寺走去。她是死是活,与他何干?死了刚好,他也好借此机会离去。司礼跟在身后,不敢发一言。却在走进寮房的门口,司礼只觉眼前白影一闪,一道人影如光一般,飞快穿梭于林木之间,所经之处,不过枝干轻轻拂动了下,眨眼间已行至丈外。司礼呆怔,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公子即便是被封内力前,恐怕都在藏精。……与此同时。乔绾被倚翠和几个守卫护着,边拦着山贼,边不断沿着官道后退。那些人要抓的是她这个最有价值的长乐公主。而乔绾自知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听话便好。身后不断传来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伴随着人的哀嚎。乔绾死死咬着唇,她能嗅到翻涌的血腥味,在自己身边萦绕不绝,令人作呕。一路边逃乔绾边忍不住想,若是这次能转危为安,她定然在梦里的宫变发生前安排好一切,带着自己身边的人,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自在地度过这一生。“公主!”倚翠突然高声唤她。乔绾不解,下意识回眸,只见身后山贼头领搭弓引箭,一只长箭破空而来。乔绾惊恐地睁大眼,下意识地朝一旁躲避,却已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箭刺向自己的眉心。然下瞬,她只觉自己的腰身被人重重一提,整个人飞快地侧身后退,长箭擦着她的鼻尖,刺入山林之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