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断在嘴边,眨了眨眼,看着身后穿着官袍的景阑,好一会儿张了张嘴:“是你?”景阑笑:“是我。”乔绾的眼中有些复杂:“你刚刚……”景阑疑惑地挑眉:“嗯?”乔绾抿了抿唇,没再继续方才的话:“你怎么还在这儿?”景阑的目光从她苍白的脸色上一扫而过,继而肆意一笑:“自然是怕你临阵反悔,丢了我的脸面啊。”这人口中果真没几句好听的话。乔绾剜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册子拿给他:“这些你都看过了?”景阑随意翻了几页:“嗯。”乔绾宽慰他:“你且安心,你便随意挑些不值钱的送到公主府上便好,也浪费不了太多钱财,等到……”“乔绾!”景阑蓦地打断了她,脸色沉了沉,气笑了,“你觉得小爷拿不出这些?”乔绾想到景家也算是数代名门,沉吟片刻:“只是觉得不值。”景阑越发气恼,在她跟前徘徊了几步,神色总算平静了些,看了眼四周方道:“乔绾,你可知我父为何死守着兵符?”乔绾怔了怔。“今上多疑,我父即便忠贞无二心,也难逃猜忌,倘若他草率地将兵符双手奉上,只怕整个景家没了护身都将遭遇不测。父亲早已厌倦官场沉浮,所以我父想让我娶你,和圣上结为亲家,打消圣上疑心,再将兵符奉上,寻个借口离开陵京颐养天年。”乔绾看着他:“所以,你应下了婚约?”景阑默了默才道:“我若真的只因此事应下赐婚,当初在毓秀阁便不会对你说出那番话,”他垂眸,凝望着她的眼睛,“乔绾,你想离开陵京吗?”这一瞬,乔绾只觉周围的一切都沉寂下来,耳畔的风声也停下了喧嚣,静默无声。之前总将这门姻亲当做一桩逃避乔恒猜忌的可有可无的挡箭牌,可眼下,是她第一次正视这桩亲事。离开陵京啊。到时,天高海阔,再也不会担心哪一日便会死去,不用担心被利用、被厌恶……她其实,很怕一个人。曾经她以为,她以为自己找到了那个不会让自己孤单的人。毕竟他那样温柔,温柔到她愈陷愈深。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利用。然而……“为何呢?”乔绾呢喃。她记得景阑曾经提及赐婚时眼底明晃晃的排斥,为何要带她离开呢?景阑的面色变了变,继而恶狠狠道:“大抵是因着你蠢吧。”乔绾眨了下眼睛,终于回过神来:“喂!”景阑看着她,突然便笑了起来:“乔绾,你便偷着乐吧。”*陵京京郊,北城门外。司礼安静地朝最中央的幄帐走去,心中忍不住低叹。似乎自那日从陵京回来后,公子整个人便死寂了许多,周身尽是不可为人接近的冰冷。有人曾对公子擅自闯陵京一事不满,公子也只是和那人比试一番,温柔地掐断了对方的喉咙。幄帐已近在眼前,司礼沉沉呼吸一声,悄声唤道:“公子。”彼时慕迟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幄帐窗子前,满头青丝未束,随意散在身后,闻言动也没动。司礼司空见惯地垂首继续:“人马一路奔波,眼下正在休整,军中已无异议,文相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事邀您前去相商,时间定在三日后,地点在问心阁。”慕迟仍立于窗前,只偶尔窗外钻出一缕夜风,吹着他的青丝与雪白的衣袍微微拂动。司礼知道公子已经听见了,迟疑好一会儿,又道:“属下听到了一个传闻,是关于长乐公……”“司礼,”这一次慕迟终于作声,却只是淡淡地打断了他,“往后,无关之事不需再报。”司礼的后背因这冷淡的语气一寒,忙应道:“是。”说完小心退了出去。幄帐内眨眼间已寂然无声。良久,慕迟缓缓转过身来,墨发披散在身后,漆黑的瞳仁宛若未曾化开的浓墨,氤氲着死气沉沉的凉薄,夜风乍起,吹在那张苍白漂亮的脸上,美极艳极。他看着外面的火光,蓦地想起那枚被他不知落在何处的绢帕——乔绾给他的绣着“霓”字绢帕。她如此落落大方地说,给他和乔青霓提供见面的机会。半点不像那个只因带他出街引来女子目光,便拈酸吃醋的蛮横公主。心口骤然蜷缩了下。慕迟一手抵着胸口,原来,这便是他将她推给景阑时她的感觉。可他却厌恶这样的感觉。自那日在雁鸣山上,他须得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看向她的目光;到后来飞鸽传书让司礼在楚州备下与公主府无二的府邸与奢华物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