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土十八代的八卦,他都能找人挖出来。江连阙那边说着,他已经开始飞快地搜寻联系人:“说,名字年龄住址。”沈稚子在心里掂量着,要不要告诉他们,“靳子瑜”这个名字。犹豫半晌,她还是选择绕了个圈子:“我想知道很多事,关于……临城的靳家。”***沈稚子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沈爸爸和沈妈妈出差,要过几天才回来。客厅没开灯,沈湛喝得八分醉,一身酒气地撞开家门,重心不稳,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毯上。扶住盆栽,就要吐。“你别对着发财树吐!”沈稚子赶紧踢他,“自己滚去卫生间!”突然想到什么,她又压低声音:“上楼的时候轻点儿,别把靳余生吵醒。”刚刚进门时,楼上楼下都不见光,他那么热爱学习,肯定是个不熬夜的人。这个时间,一定已经睡了。沈稚子觉得有点儿奇妙。她家从今天起,就住进了一个严格又自律的乖巧好学生……她舔舔嘴角。“你怎么不开灯啊,这地方好黑!”沈湛翻身坐到地板上,迷迷糊糊,“来,再跟我碰一个。”“别碰了大哥!”沈稚子回过神,赶紧过来拽沈湛,想把他拖上楼。智障堂哥一米八几的个子,健身练出一身肌肉,她抱着肩膀死活拖不动,想了想,换个姿势。扛起他的一条腿,以拖麻袋的姿态前行。门口到楼梯口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一路艰难地磕磕绊绊,听见沈湛后脑勺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沈稚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伏尔加河边的纤夫。算了,让他死在这儿吧。颓然地放下哥哥的腿,她蹲下去,爱怜地道:“家里的地毯也挺暖和的,你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别乱跑,我去给你拿床被子下来哈。”沈湛紧闭双眼,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像是听见了,也像是没听见。她刚一转过身,他陡然爆发尖叫:“盛苒!”沈稚子想也不想给他一脚:“大半夜的你叫个屁!”她小腿挥空,没踢到人。沈湛却顺势翻个身,手臂挡住脸,不动弹了。室内一片静寂,这夜没有月光。沈稚子看着他,突然有点儿不忍心。她叹口气,抬手打开壁灯:“我去给你拿条热毛巾?”橙色的光芒柔和地倾落下来,沈湛没有说话,她就当他默认。她直起身。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餐厅,猛然撞上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在黑暗中静默着,宛如鬼魅。“卧槽!”沈稚子吓得破了音,退后一步,正正踩上沈湛的手。沈湛“嗷”地一声。她赶紧又躬下.身,去检查智障哥哥的手。这边动静这么大,人影却从始至终背对着她,坐在餐桌前,一动未动。安抚好堂哥,沈稚子舔舔唇,慢吞吞地回过神。她眯着眼,试探往前走几步:“靳余生?”壁灯光线太暗,光芒波及不到餐厅。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一个挺拔而显瘦的背影。可她话音落地,那个影子明显动了动。沈稚子蹑手蹑脚,打开餐厅的灯。光线垂落,一室亮堂。靳余生微微眯起眼,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他穿着件简单的衬衣,坐在餐桌前,背脊笔直。手中拿着一本书,是摊开的状态,布满密密麻麻的英文。像是在看书。……可他没有开灯。沈稚子头皮发麻,故作轻松地凑过去:“你怎么还不睡?”他没有搭腔,不看她,目光却也并不落在书上。像是在沉思。“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呢?”沈稚子在他身旁坐下,没话找话地干笑,“难怪你成绩这么好,你们学霸是不是都长着猫头鹰的夜视眼啊哈哈哈哈。”靳余生一言不发,微微垂下眼。她凑过来的时候……有一股浅淡的酒气,扑面打在鼻息间。只有离得近了,才能闻得见。她大概喝得不多,可这像是某种致幻剂。让他的眼神也跟着沉下去。他一直不说话,沈稚子心里发虚:“你怎么一直不动弹啊,这么坐着不累吗?你看什么书,给我看……”“沈稚子。”靳余生突然阖上书,平静地打断她。他注视她,眼中波澜不惊,情绪莫辨。沈稚子咽咽嗓子:“嗯。”“我给你带了宵夜。”她微怔,这才注意到,他面前放着一个盒子。目光飞快地扫过名字,她呼吸一滞。——是私房菜馆的招牌蛋黄酥。沈稚子心下微动,刚想解释。下一秒,他平静地说:“可是它凉了。”第32章 你学坏了夜色浓稠, 屋内灯光如焚。沈稚子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凉了可以热一热吃呀。”眼中的惊喜像星星, 一点一点积蓄起来, “你对我真好。”她装得像模像样。靳余生一言不发, 目光冷淡。“不过你不要心里不平衡,我今晚出这一趟门,也给你带了吃的。”她两眼弯成桥,说着,就要伸手去晃他的胳膊,“就放在沈湛的背包里,我带你去……”指尖碰到他手臂的前一秒,他朝后避开。声音清冷平直:“现在凌晨一点二十三分。”山雨欲来风满楼,少年周身散发出一种熟悉的威压。沈稚子手指落空, 愣了愣。她放轻声音:“我知道我回来得很晚,可是沈湛失恋了呀。你知道的, 失恋的人都没有脑子, 他们需要发泄,需要安慰, 需要人亲亲抱抱举高高。”顿了顿, 她小声逼逼:“可我又不能对他亲亲抱抱举高高,那应该是她女朋友做的事……问题在于,我是个善良的仙女, 仙女不能眼睁睁看着愚蠢的人类在自己眼前自杀呀, 沈湛一言不合就要跳江, 我怕他想不……”靳余生忍了忍,实在没忍住。他反驳她:“沈湛上个月就失恋了。”沈稚子乖巧地眨眨眼。她当然不会说,这一个月来,隔三差五,她都陪智障哥哥在外买醉。要是说实话……她咽咽嗓子。不知道靳余生会不会打断她的腿。犹豫一下,她问:“你很难以忍受,家里人夜不归宿,或者回来得很晚吗?”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可“家里人”三个字一入耳,靳余生的低气压瞬间便散去三分。他很不争气。永远没办法真正地向她发脾气。沉默半晌,他承认:“是。”“可我平时出去玩,都是跟熟悉的朋友在一起。”她先入为主,帮他将管束的动机确立成关心,企图安抚他,“而且我很清楚自己的酒量,也很少在外面喝酒,你不用担心的。”靳余生沉默着,舌尖抵住上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