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熹眉扬目傲,身挺首昂,右手虚扶腰间,虽着普通银袍,却似有铠甲披风烈烈而燃。殿内殿外将士除皇帝亲卫首领李轩皆应声而答,声震山河:“谨遵君命!”
军士不再理会二人挣扎,迅速压制二人拖出殿外,不一会便用木盘托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上来。有骨气的文臣已被公孙除去,剩下的都提笔点墨,唯有动刀也不过剪花裁纸,赵熹威势已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如今又见了人头,各个噤若寒蝉瑟瑟发抖,拼了命地缩成一团唯恐被赵熹看见拎出来儆猴,哪里还敢说些什么!黛君更未见过如此情景,只觉这赵熹就是厉鬼投胎魔头降世,可怕得很!舒妃死死攥住黛君,鼓足了气正欲说话,静如冰窟的大殿竟忽然响起一阵笑声,激得殿上的人震颤不已,大家慌忙抬头,原来是承平。
承平走到赵熹身边,笑道:“大家不必如此,赵将军词不表意、叫大家误会了,我们是忠臣贤将,又怎会胡乱杀人?方才二人不过是罪行累累证据确凿,又偏偏撞了上来、搅得大家不得安宁难以议事,这才不得已替天行道,万事皆有章法,当真有罪也该由三司慢慢调查才是,赵将军,以后可不能如此了!”
赵熹老老实实拱手答道:“是!”
承平朝他笑了笑,转身找到第一个开口的儒生,此时他面色惨白摇摇欲坠,见承平看他甚至退了半步。可他心中依然不服:“他们、他们罪、罪有应得,但,但‘采葑采菲,无以□□’,他们虽有罪,拥立、拥立大殿下之事却也、也没错!”
赵熹横来一眼,儒生瞬时冷汗涔涔。陶希仁原本就一忍再忍,但若儒门子弟被责,他也无法再沉默,好在此时承平替儒生挡住了赵熹的目光,温和地笑了笑:“儒门果然是忠烈之地,门生们都一心为国,好样的。”
儒生没料承平会这么说,惊讶不已。承平继续道:“方才大人说幼主需得贤臣扶持,大人看满朝文武,谁是贤臣呢?”
儒生犹豫片刻,答:“陶大人和李大人,皆是贤臣。”
承平又问:“大人以为陶大人比陶太傅如何?”
儒生倒也老实,直言:“陶大人还年轻,尚不及太傅,然假以时日,必定青出于蓝。”
承平点点头:“大人是爽直之人。那么大人可知道当初孝哀帝驾崩、九州岛裂土、是公孙氏和陶太傅力排众议扶持先皇登基、为李唐续命二十余年!公孙氏祖上便是开国功臣,到公孙明玉父亲一辈衰微、直至公孙明玉方才振兴,更因扶持幼帝一跃成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朝廷重臣,当时天下莫不赞其勇毅忠贞!公孙明玉如今虽身败名裂,风雨飘摇力挽狂澜,翻云覆雨弄权玩政,谁能不说他句枭雄!陛下幼年继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下令招贤、止战三州、北定边疆、内兴农商,哪一件不是英主之为!朝上各位大人要么世家贵族、要么寒门学子,许多都是受招贤令而来,那时的朝堂人才济济,那时的李唐欣欣向荣!不过十年,十年!陶太傅病逝、陛下葬于公孙之手、九州岛动乱再生、朝廷更是岌岌可危!敢问大人!可是陶太傅不贤?可是公孙氏无能?可是陛下昏庸?可是群臣庸蠹?陛下和陶太傅、孙大人等呕心沥血铺写江山,为何落得如此下场!当初的陛下不正是如今的殿下?当初的陶太傅和公孙明玉岂不是如今的陶大人和承平?细想之下,大人不心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