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丰犹豫一下,方说:“回殿下,茗生前两日不好好干活,得罪了管他的小太监,被打断了腿,在屋子里养着呢。”
凭茗生的能力被几个小太监打断腿?
是他怕给李绪惹事,不敢还手。
容清樾站着不动,雨丰明眼地起身带着她往茗生他们住的屋子里去。
只能说皇宫里她去的地方还是少,竟没见过比压质司给质子们住的屋子更破的,冷宫里的娘娘住的都还是全砖全瓦的殿宇,这里竟是一块全的都找不出。
屋宇年久失修也不见有人上报,明显是想苛责居住在此已无家可回的那些质子。
雨丰殷勤地为她撑帘,生怕她碰到这污秽地的脏污,容清樾弯腰进去,茗生双腿盖在黑黢黢的被子下。
他见到来人,坐于阴影中嘲讽道:“茗生有幸,在死前还能见到公主殿下。”
容清樾立在堂内,拢袖在腹前,微微侧身看向候在门口的雨丰和菡萏,两人会意退出屋外到听不见谈话的地方。
“公主许诺轻易,却一点都不想兑现。”
“一个作死,一个寻死,便是我许了诺,我又怎样将一心入地狱的人拉回来?”门外挡光的帘子让雨丰拉开了,一筐光影将她笼罩在其中,“六公主的品行和长公主的为人,你这个南启通晓百事的赵京恒的儿子比我这个北晋的公主都要更加熟知,我说的对吗?赵茗生。”
手指攥紧此前厌恶得作呕的被子,他哑口无言。
晋昭公主的消息通道比他以为的更加灵便,他与主子所谋划的一切如剥了皮的蛋,没有遮挡的放在她的面前。
“现在好了,一个断腿,一个昏迷不醒,你们俩满意了吗?”
容清樾得知消息,将一切串联起来的时候,简直要被气笑了。
“你说什么?”茗生听到李绪昏迷不醒,激动的想要跑到她面前,可惜双腿断裂这几日又没好好将养,痛得他弯下腰,差点摔下床榻,嘶吼道,“主子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他怎么样了?”
容清樾冷淡地瞥他:“使尽身上的钱帛让人带六公主走了路过压质司的这条路时,你们应该做过设想才对。就算六公主为着李绪质子的身份不敢弄死他,可他是什么样一个身子骨,你们自己不清楚吗?”
要不是李绪昏迷不醒,今日这些话她是要劈头盖脸的骂给李绪听,自以为聪明的做法,实际上弯弯绕绕,一不小心还会命丧黄泉,愚蠢至极。
菡萏带着人进来抬人时,就看见断了腿的人面色灰败,找个准确的形容,有点像魏大厨篮子里放蔫了的白菜。
***
清雅幽淡的寝殿内有一方冒着热气的池子,屋顶垂下的浅白帷幔随着风动,池子听有水花轻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指甲圆润白得能看见那一股青色的脚踏上台阶,候在旁边的侍女迅速为主子用毯子擦干身上的水渍,随后换上鹅黄色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