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元子攸与尔朱荣
九月初八。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空碧蓝如洗。
洛阳的气温开始慢慢的降了下来，不会太热，但也不会太冷，时不时吹拂的微风更是让人觉得舒适。
元子攸亲率百官于宣阳门外迎接尔朱荣的车驾，尔朱荣的车驾还未靠近，便已经开始奏乐。
然而……
尔朱荣却没有提前从车驾上下来，而是停在元子攸的面前，站在车驾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元子攸，双人对视了片刻。
尔朱荣这才笑着下了马车，“臣！拜见陛下！”
“丞相快快请起，丞相乃是大魏的功臣，剿灭河北之贼，匡扶我大魏的社稷江山，有丞相在外带兵御敌，朕方能在这洛阳城内安枕无忧。”
“陛下言重了，臣乃有罪之人，洛阳为贼军所困，臣却没能第一时间前来救驾，解陛下之困，此乃天大罪过，岂敢言功？”
说着，尔朱荣便开始在人群之中扫视，“听闻车骑将军，三千破三十万！与敌军力战，护洛阳与陛下周全！”
元子攸并没有下诏令将高羽车骑将军前面的那个‘假’字去掉。
但洛阳城中，人人皆仍旧尊称其为车骑将军，所有人都清楚……洛阳之战，高羽最低都得拿到这个车骑将军的职务。
无视面前满脸堆笑的元子攸，尔朱荣径直走到高羽面前。
“哈哈哈，车骑将军不愧是世不二出的骁勇，护卫洛阳与陛下的周全，你便是大魏的功臣！受本王一拜！”
尔朱荣拱手行礼。
“丞相……”
高羽刚欲阻拦，却被尔朱荣拦住，旋即又极为亲热的拉着他的胳膊。
“既然陛下率百官出迎，是要迎接功臣，那……车骑将军当与我同行，不知将军赏脸否？”
“丞相言重，丞相相邀，末将岂敢推脱。”
尔朱荣爽朗一笑，依旧不肯撒手，“走！请将军随我同行！”
说着便往洛阳城内走去，刻意的忽略了身后的元子攸。
公卿、百官脸色各异，谁都没有吭声，纷纷看向天子。
元子攸却依旧带着笑容，“走，回皇宫。”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铜驼街一路向北来到皇宫内，最终来到了太极殿内。
高羽不敢大意，他很清楚，元子攸跟尔朱荣在这太极殿内，定会剑拔弩张的交锋，自己肯定是躲不过去了，只能静观其变。
尔朱荣刚立下赫赫功劳，元子攸也树立了威望，俩人势必会来上一轮交锋，来打压对方。
元子攸居于天子尊位上，接受百官朝见。
尔朱荣也拱手行礼后，当即朗声道，“托陛下之福，臣已将河北之贼平定，生擒贼首葛荣与其麾下诸王，臣已令人将其带到洛阳城外，臣请陛下将葛荣与被车骑将军生擒的三王一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以安民心！”
元子攸却开口道，“贼首葛荣死不足惜，然朕听闻其手下的渔阳王宇文洛生，怕是罪不至死吧？”
“先帝在位时，破六韩拔陵、卫可孤等人于六镇聚众谋反，六镇之中，唯有怀朔、武川二镇之人在朝廷大军救援不力的情况下，依旧据城固守，抵抗叛军，足以见其忠心。”
“且之后，是宇文洛生与车骑将军合谋诛杀贼首卫可孤，致使叛军士气受挫，亦是大功一件，然当时朝廷为奸佞所把控，似宇文洛生与车骑将军这等有功之人却没有得到重赏。”
“至于之后的事情，委身于贼，乃是形势所迫，宇文洛生确实有罪，然其有功在先，朕觉得……功过相抵，或可留其一命，丞相意下如何？”
尔朱荣回过头来看向元子攸，冷笑一声后，反问道。
“依照陛下的意思是，只要曾经立下功劳，便是谋逆叛乱也不算罪？”
元子攸气势一弱，却也是咬着牙坚持道，“朕何曾说过谋逆叛乱不是罪？叛乱之罪，当诛，然宇文洛生非是首恶，且有功在先，却未得朝廷封赏，亦是朝廷亏欠于他，这才酌情饶其一命。”
元子攸其实很清楚。
自己不占理，要是换做此前，他也没有这个底气去强行护着宇文洛生。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
他乃天子，天子就不跟你讲道理，怎么了？
没有底气，也要硬气！
尔朱荣轻笑几声，“陛下乃天子，乃天下共主，陛下想要赦免其罪，臣岂会多言，只是……”
元子攸心中一紧，有些不安的感觉，他不知道尔朱荣准备了什么后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