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昨天,喝茶的客人全在说官银被劫的事,还说朝廷准备出兵,剿灭乌莲寨。rdquo云娘边说,边拍着被子。无双擦着晾晒绳,微扬着脸,眼睛眯着躲避强光:ldquo那是群什么人?rdquoldquo土匪呗,rdquo云娘整日里听得多,干脆叽哩哇啦的说着,ldquo说得玄乎着呢。说乌莲寨的二当家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是一只狐狸幻化的妖怪,有人说他常年身着白衣,便送了个称呼,白狐狸。rdquoldquo真有妖怪?rdquo无双跟着笑,唇角浅浅印着。ldquo不好说,rdquo云娘摇头,手里活计一停,ldquo有说他身高八尺,力大无穷的;有说他姿容优雅,谪仙一般的。rdquo无双静静听着,乌莲寨的事她多少听见一些。且不管那白狐狸是不是妖怪,模样如何,让朝廷头疼却是真的。就说昨日在茶园,她觉得龚拓提起时,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她知道龚拓年少成名,一路走得顺遂,而那白狐狸亦是多年前开始展露头角,后面名声越发大起来。两人若是斗在一起,也不知谁输谁赢。家里这边收拾好,两人往茶肆中去。无双像往常一样,去了里面的水房,云娘负责前面。申时,日头从西窗进来,洒在地上一片暖光。这个时候没什么客人,云娘提前回家准备饭食。无双从后面出来,扫开衣裳的褶皱,准备去学堂接曹泾,顺便自己也想吃花生酥,去买一点儿。春嫂一人照看着店面,回头见人出来,唤了声:ldquo霜娘,要出去呢?rdquoldquo去接泾儿。rdquo无双笑着点头,抬步出了茶肆。今日有些晚,她必须快些走,免得曹泾等太久。转过一条街,前面有一间小小的点心铺。怕回来时店铺打烊,无双想过去先买下花生酥。掌柜娘子认识她,特意给她多放了一块,油纸包的方方正正。ldquo谢谢娘子。rdquo无双道谢,去摸身上的铜板。ldquo哒rdquo一声响,柜台上落了一块碎银,紧接着是男人好听的声音:ldquo我来。rdquo无双没回头,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但是相较之前,今日似乎格外清淡。她看见了掌柜娘子脸上的好奇,眼中发光盯着龚拓打量。他有一副好相貌,走到哪儿都会引得女子侧目。ldquo霜娘,这位是?rdquo掌柜娘子问,难掩神情中的深意。ldquo以前的乡邻。rdquo无双点头,随后匆忙转身离开,柜台上那包花生酥也忘了带。龚拓看见离开的身影,回来手指一勾,提起那包花生酥,跟了上去。无双转进一条人少的巷子,加快脚步。可很快,后面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渐渐的就到了她身旁,随着她的脚步前行。ldquo乡邻?rdquo龚拓道了声,垂眸看着女子绷紧的侧脸。想起两日前她的那声是她自己想走,如今他又成了她的乡邻?以前交颈缠绵,如今想形同陌路。无双不语,只是看着脚下石板路,神情清淡。ldquo你,rdquo龚拓手一抬,看着点心包,ldquo真没有想说的?rdquo巷子其实并不长,可在无双眼中好像走不到头一般。不管有没有想说的,她都不想再说。龚拓眼睛一眯,说了一路的话,他没得到半句回应。她这是铁了心,想和他划分开?她假死骗他,给他套在一个圈子里转了一年多,他都没打算追究,还在心里为她找了一堆的苦衷helliphellipldquo不想知道韩家和鲁家的事?rdquo他问,注意到她神情的细微变化。无双抿抿唇,终还是装没听见。龚拓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养了五年的姑娘,气性原是这么大吗?ldquo韩承业去伯府找过你多次,俱被赶了出来,rdquo他语调缓慢,似在其中琢磨别人的心思,ldquo他还蠢到拿你多年前的衣物,偷着给你做了衣冠冢。rdquo无双面上无波,心中到底起了波澜。但是对于韩家,她始终没有原谅的意思,哪怕是韩承业。龚拓手指动了动,想拉住她,这种不理会的冷淡让他心生燥意。面对战场生死,朝堂诡异,他能做到心平如水,可如今这小女子真让人生气。他还要做什么?已经放下清南的公务,在这边耗着,他也没戳破她其实是逃奴,不就是想到她会担心害怕?ldquo盼兰,rdquo龚拓到底把手放下,手指收紧,没有抓人,ldquo你也不想知道?rdquo无双脚步一缓,随后继续前行,清凌嗓音送出几个字:ldquo不想。她赎身离开伯府的时候,我便决定不会再与她牵扯。rdquo她抬步跨出巷口,浅色裙裾扫过墙角,人影转过拐角。龚拓脚步顿住,站在墙下,笼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那包花生酥在手里提着,静止不动。与盼兰断绝?她俩可是生死之交。龚拓心中越发明了,大概无双想要离开他的想法,比他估计的还要久远。那么,在他身边乖巧顺从,与他帐幔中的无限缠绵,全是假的?他给的宠爱,她从来不想要。假的吗?再次重逢,明明还是他那个妩媚的无双,可就是觉得离她越来越远,以至于会怀疑再也抓不到她。ldquo无双,rdquo龚拓追出巷子外,往着前方余晖满身的女子,ldquo就说几句话而已。rdquo无双步伐不变,仿若没有听见,朝着远处的学堂走去。龚拓停在原地,高墙下身影有些孤寂,嘴角浮出一抹讥嘲:ldquo道个别也不成?rdquo这厢,无双已经到了学堂外,才刚站稳,一个学生跑出来,说曹泾摔伤了。无双吓得掉了魂儿,哪还管龚拓如何?赶紧跟着学生进了学堂,一路到了后面院子。院中廊下,曹泾坐在长椅上,紧抿着小嘴儿。右腿膝盖上血肉模糊,血顺着小腿儿一路流下。他的对面,一个男子帮他撕开裤管,从身旁书童手里接过药瓶,往孩子的伤处洒着药粉,手中动作仔细。无双心提的老高,脚步放轻,到了男子身后,关切看着曹泾。不好开口,怕打搅到人上药,她便安静站着。ldquo好了,rdquo男子收好药瓶,大手揉揉曹泾的小脑袋,ldquo以后再敢去爬墙,夫子会用戒尺敲肿你的手心。rdquoldquo是,良夫子。rdquo曹泾认真点头,脚试探着往地上放,在看到无双制止的眼神时,赶紧收了回去,疼得吸了口气。ldquo他没事。rdquo男子回头,对无双道了声,声音温和清朗。ldquo谢谢夫子。rdquo无双赶紧道谢,对人弯腰作礼。面前的良夫子,全名叫良言,来学堂给生病的杜夫子帮课。之前在外面远远见了一回,如今才算是真正看清。打眼看去,人儒雅高洁,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淡灰色袍衫简单利落,手里虚虚握着一把羽扇。面上总带着笑,让人觉得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