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谢之骁能干脆收下她亲手做的东西,那想必他心里现在对她至少没有那么深重的厌恶情绪了。
没有厌恶,那自然就能生出喜欢。
显然这是个好开端。
此时祠堂门窗大敞,院子里的冷风顺势吹了进来,尤今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其实从方才进门的时候尤今今就感觉到了一阵寒意,本想着让谢之骁快点吃完她也好快点回去好取暖的,结果这个家伙倒是打乱了她的计策,竟然不吃饭。
她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找些话来打发时间。
“郎君你冷吗?”尤今今紧了紧身上的氅衣,看向了谢之骁。
谢之骁因为今早的那个梦,此时看到梦里的“罪魁祸首”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想搭理她,却又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少女今日穿得是鹅黄色的裙衫,外罩同色狐毛边的小短氅,衬得肤色愈发显白,像颗软白的糯米团子。
祠堂未通地暖也不烧碳火,所以此刻是有些冷的,小女郎紧着氅衣,微微打颤的模样有些可怜又好笑。
此刻见她问他冷不冷,谢之骁便冷哼了一声,神色微嘲。
“你以为我们冀州人和你们晋安的人一样无用吗。”
瞧瞧这人,浑身是刺。
不过问了他一句句冷不冷,也总能找到由头去刺她。
他不冷她还冷着呢,尤今今忍不住腹诽。
可若是将食盒扔在这里,她自己就这么离开,未免显得她太不真心。毕竟她可是要对谢之骁施展怀柔攻势的,绝不能在这上面出岔子。
“郎君,再不吃饭菜就凉了,你真的不饿吗。”尤今今使劲儿眨巴眨巴那双水润杏眼儿,试图再让自己的美貌起到一些助力。
快点吃,多少吃点吧,这样她也能有理由撤了啊。
谢之骁闻言眼皮微抬,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面前的少女,目光定定。
“怎么,你很关心我?”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嘲讽。
“妾身当然关心郎君,若是郎君的身子不好,妾身会担心的。”尤今今忍着鸡皮疙瘩说了这一番矫揉造作的话,自己都要佩服自己能屈能伸。
谢之骁闻言一噎,这一拳犹如打在了棉花上,他只能自讨没趣。
“你放心,我的身体康健的很。”他哼声,看着冻得微微发抖的女郎,漆黑眉头一皱,“你很冷?”
尤今今点头,面上作楚楚可怜状。
心里暗暗埋怨,她都快冻死了,这人难道看不见吗?冀州的冬天本就难捱,祠堂这么大还四处透风,他以为谁都和他一样健壮的如头牛一般吗。
“冷就滚回去,饭放在这里又不会长腿跑了。”谢之骁扯唇嘲她,那双薄薄的眼皮半抬,“还是你非要监视我一口一口吃下去才放心。”
饿死你最好。
尤今今心中哼哼,但面上依旧故作委屈状:“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说罢垂睫,语气哀怨,“既然郎君不愿妾身在一旁侯着,那妾身就先回好了t。”
说罢小女郎便起身离开,临走前那抹身影似乎带着几分落寞。
一时之间,谢之骁微微恍神,而飞快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该死。
她算个什么东西啊,不开心关干他屁事,谢之骁压下心头那抹异样,状似不经意。
但人虽走了,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点点馥郁甜蜜的木犀桂香。
谢之骁摸了摸胸口,将那枚绣着桂花树的荷包拿了出来。
指腹在那细密的针脚上摩挲了几下,耳根逐渐发烫。
丑死了,他才不喜欢。
罚跪完,谢之骁便自行回了院子。
而他这次回谢府后就再没打算在校场过夜了。
先前的北屋只住着他一个人,四处空旷又粗糙,如今搬来了女眷,处处都布置的精致又温馨。
就连院子里的几个石凳都被套上了毛绒绒的毡毛套子。
此时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花花草草,谢之骁还略有些不适应。
“郎君,小夫人可用心了,如今的北屋看着热热闹的,都没那么冷清了呢。”
“花里胡哨。”谢之骁嗤了声,倒也没下令除掉。
他目光继而转向了尤今今住的那间屋子,看着紧闭的屋门微微皱起眉头。
长吉见状连忙机灵说道:“小夫人刚刚去东屋了,和主母,虞夫人他们一块说话呢。”
谢之骁闻言脸皮一趟,立刻瞪了长吉一眼。
“谁问她了,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