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听不得池砚舟这么说自己,他将人紧紧扣进怀里,他能感受得到池砚舟讲起这段过往时心绪的欺负,他抚着池砚舟僵硬的脊背,仿佛这样就能给予三年前的池砚舟一点点力量。
“我没事,”池砚舟蹭了蹭程澈的下巴,继续说,“我爸跟你反应一样,他听不得我这么说自己,拉着我要我带他出家门。”
“我……我也不想再看见我妈的嘴脸,所以我扶着我爸往外走。”
程澈猜测关键的点就要来了,池砚舟的呼吸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急促又沉重,他的身子抖得愈发剧烈,程澈用力贴了贴池砚舟的额头。
“我们进了电梯,我爸的情况愈加不好,他的脸色都青了,电梯一点点下降,我甚至都能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声。”池砚舟的嗓音染上了哭腔。
“我跟我爸说,爸爸你再坚持一会儿,救护车已经到了,我们马上就没事了。”
池砚舟抓住程澈的衣角开始收紧,骨节都泛出青白。
“我爸还笑着对我说好,他还对着我笑。”呜咽声再也抑制不住地漏了出来。
“可下一秒,他就在我眼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也是在同时,电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所有的灯突然在我头顶熄灭了。”
“电梯停住了。”
程澈的心重重一跳,那一刻他跟着池砚舟一样,仿佛被困在了逼仄的事故电梯里,周围的空气一点点变得稀薄,他的呼吸愈发困难。
“我一边抚着我爸,一边拨打紧急电话,物业说马上就派人来维修,我说好。”
池砚舟还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像他跟程澈说得一般平静。
他几乎是对着通话口声嘶力竭地喊着,吓得物业的安保连声安抚保证维修师傅五分钟之内一定赶到。
通话挂断,池砚舟重新蹲回地上将已经陷入半昏迷的池父扶起,半靠在怀里。
“爸,你别睡,你别吓我,你醒醒,爸。”
应急灯亮起,不详的红光在头顶不停闪烁,池砚舟浑身都是汗,他抱着池父的双手在剧烈的颤抖,他将自己的嘴贴在池父的额头上,一声声叫着爸爸。
好在他终于等到了池父睁开双眼,老人的印堂泛上一层青黑,嘴唇煞白,他嘴唇微动,池砚舟急忙凑近了听。
“砚舟,走正道,别这样。”池父气若游丝,却字字诛心。
话音落下,池砚舟仿佛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冷水,他的喉咙仿佛被棉花堵塞,窒息感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爸爸……爸爸其实很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不敢跟你说,我想着不提,就没有这事儿。”
“爸……”池砚舟挤出一个蕴含着无限恐惧的称呼。
“爸也自私……想自己儿子能好好的……能不被人……戳脊梁骨……想你妈……能过得好些……”
“爸……爸爸好像要撑不住了……你答应我……别那样……好……好不好?”
这是池父临死前最后的请求,请求自己的儿子走回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