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微年出了回神,停顿片刻,偏头额头贴着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明黛,他低声,“希望接下来的话不要吓到你。”
明黛摇摇头,心酸地要涨出来,他眼下即便是杀了杜婉仪,明黛都能理解他。
孟微年笑了下,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时候他从国外回来继承家族产业,回来老宅的第一天,他羽翼渐丰,开始报仇,他目的只有一个,让杜婉仪心甘情愿摘下属于母亲的婚戒。
暮色四合的老宅里,他给了杜婉仪一次机会,让杜婉仪主动摘掉,杜婉仪觉得屈辱,也觉得孟微年不能拿她怎么样,她不摘,他便拿了一早准备的一把瑞士军刀,抓住杜婉仪的右手摁在立柜上,手起刀落异常冷静地砍掉了杜婉仪带着他母亲婚戒的无名指,当时杜婉仪的尖叫哀嚎声响彻了整座老宅,父亲在一边傻掉,孟微年太过干脆利落,没给任何人阻止的机会,父亲看到血流不止的立柜才反应过来,立即尖叫怒喊他的名字。
孟微年满手鲜血,面容平淡将断指上的婚戒摘下,然后把断指递给父亲,说:现在送往医院,你妻子的手指还保得住。父亲也是从那以后开始骂他冷血无情。父亲和杜婉仪要告他故意伤害罪,孟微年坐在宅子里很平静,爷爷过来了,说如果他入狱,孟家的股份他不会分给孟微年父亲和杜婉仪以及孟西泽分毫,为了钱和地位,杜婉仪只能咽下痛楚和屈辱。
孟微年说到这,很长地又很安静地叹了一口气,他偏头,大手扣着明黛的后脑勺,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双黑眸静静地看她的,低了声,“不要怪我冷血,小黛,如果我不冷血,今天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孟微年。”
明黛眼泪还在掉,她没有觉得他冷血,她只是觉得他很痛苦,他的人生好像一直孤独着压抑着忍耐着,爷爷是温暖他的一道光,可眼下孟家爷爷也去世了,她只心疼他。
她知道她明白他的冷血无情都只是用来保护自己。
“如果老宅没有你和爷爷的存在,我永远不会住回老宅。”孟微年又说。
明黛哭得泪眼模糊,她伸臂抱住孟微年的脖子。网上说爱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她只是听他诉说都觉得感同身受,她心疼孟微年,无比心疼。
孟微年微微愕然,为明黛听完后这毫不犹豫的拥抱,他畅然地淡笑了一声,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低声问:“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明黛重重点头,鼻音很重地在他耳边道:“想。”
孟微年将脸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大手轻轻扣着她后脖颈,他说:“不是一见钟情,是我砍断杜婉仪手指的那一天。”
当时孟微年被父亲怒骂,所有肮脏的冷血的充满辱骂性质的,父亲滔滔不绝只为骂他,他不为所动目光平静把婚戒放进西裤口袋,满手鲜血去老宅外面抽烟。
那天下了雨,地面湿漉,空气潮湿,他靠着车身吞云吐雾的时候,看见了老宅外一条大路上的明黛,他看见她扶着一个颤巍巍的老奶奶过马路,因为下雨路面湿滑,老奶奶手脚不利索摔倒好几次,她扶着老奶奶身子瘦也跟着摔倒,但是站起来后,仍旧竭力去把老奶奶扶起来,明明自己摔了好几跤,雪白的连体裙脏污一片满身狼狈,却仍能一次又一次搀扶起老奶奶笑容明媚去跟老奶奶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