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臻,你是不是以为只需要几滴鳄鱼的眼泪,几句轻飘飘的道歉,我就会忘却前尘,原谅你的所有‘逼不得已’?”
“你口口声?声?说宋淮意与你是一般的人,说我的不幸是由他带来的。”叶琮鄞哂笑一声?,他不是傻子,可?总有人喜欢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认为只要施舍丝毫的怜悯,就能换来他的感恩戴德。
只可?惜了,他并不是他们预想中那样下贱的东西。
“一遍遍重?复这?些谎话?,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是被迫的,是无辜的吧?”
咖啡馆的空调温度设置的很合适,不冷不热,但薛怀臻坐着,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凉。
他止不住地发抖,若不是被人盯着,他甚至想要蜷缩起来,以减少寒冷带来的惧意。
可?他动不了。
薛怀臻望着叶琮鄞的双眼,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视力竟然这?么多好,能够清楚的看见对方清澈的瞳孔中自己小小的影子。
尽是卑劣的、虚伪的模样。
谎话?说了太多遍,自我催眠了太多次,大概某些精神恍惚的时刻,就连自己也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了。
直到此?刻,薛怀臻才清晰的想起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最初的最初,他刚知道他们生?活的世界只是个?故事?,他与身边的所有人,都只是演绎故事?的角色而已,他是嗤之以鼻的——
即便书中说他的未来注定是站在金字塔尖,说他是受无数人偏爱的万人迷,他也仍旧不屑。
命运在他自己的手中,他才不要照着书上?说的那样,和琮鄞渐行渐远,成为鄙弃琮鄞的芸芸大众中的一员。
但这?样天真并没有坚持太久。
薛怀臻第一次害怕是一场青少年比赛。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一夜之间变得平庸了,发现因为自己的任性?,好像失去了某种光环,于?是他第一次,不仅没能与琮鄞比肩,甚至根本不配上?台。
彼时琮鄞安慰过他,说不过是一时的灵感缺失,让他慢慢来。
薛怀臻是相信的。
从小到大,除了与宋淮意相关的事?上?,他永远是无条件相信且听从琮鄞的。
可?这?样的信任并没能撑太久——甚至没能撑过那个?午后。
母亲的巴掌狠狠的落在脸上?,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他捂着脸,摸到了一手黏腻的血。
他听不见母亲在说什么,双眼在恍惚中,仿佛看见了故事?的画面:他拿下了冠军,获得无数人的叫好与称赞,母亲难得的收起了过分的严肃,朝他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就连一直“生?病”的父亲都从屋里出来了。
那是……他应该有的人生?。
因为他的任性?妄为,因为他的天真自大,因为他执意的不愿站到琮鄞的另一面,他失去了应有的光环和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