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一跃,一头栽进了水井里边,扑腾两下便没了动静。
翌日清晨,天刚蒙亮,盯着睡眼的后房婢女打着哈欠,提着木桶来水井旁打水。
刚把木桶扔进去,就听见咕咚一声,她纳闷了,这声音不像木桶拍击水面那般清脆,她以为井里掉进去了什么东西,便探身往井底一瞧。
这一瞧可把她吓坏了,老刘的尸体侧浮在井水中,方才落下的木桶好巧不巧地砸中了他的颅顶,砸出一个破口,暗红色的淤血从颅顶的窟窿里冒出来,如倾墨入水,于刹那间晕开。
婢女的喊叫声惊动了府里的其他人,卢管家预感到有事发生,来不及着好衣裳,披上外衣,靸着端履,急匆匆地赶来。
那婢女被吓晕在水井旁,卢管家忙不迭地上前查看,发现了老刘的尸体,他愕然一惊,暗骂一句:“好死不死,非要死在这儿,晦气!”
他喊来几位身强力壮的护院将男尸从井底打捞出来,以白布盖之,又命人将晕倒的婢女送去城内医馆救治。
府里死了人,还是落井而亡,顿时间流言四起,仆人们都在传:大女公子死不瞑目,回来索魂了。
一夜之间,府里上下人心惶惶,谁都不敢靠近后院那具棺材,就连无意间经过,都感觉脊背骨凉凉。
易太傅和丁氏走来,质问卢管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禀家主,死者是咱们府上的小厮,方才尸体被打捞上来时,老奴闻及他身上有股酒味,老奴猜想他或许是夜里醉酒过后,不慎跌落井中才致溺亡。”
丁氏闻言后,惊慌捂面,“哎呀!府里何时招来这些酒鬼烂泥?自己找死还偏要死在府上,赶紧派人将尸体埋了。”
“醉酒后溺亡?此人是何人呐?掀开!让老夫瞧瞧。”
易太傅下令后,胆大的小厮上前正欲掀开那条遮尸的白布,却听卢管家喊道:“慢着!”
他揣手躬身,禀报太傅:“家主您刚刚经历丧女之痛,大夫说过您受了惊吓所以身子虚弱,这男尸方才又被那婢女用木桶砸破了头颅,死相骇人,您还是别看为好,老奴担心您再被吓着了。”
“这样啊!那赶紧料理尸体吧!”
易太傅心烦意乱,无心去追查男尸身份,只好将这些琐碎杂事都交给卢管家去处理,自己则迈着蹒跚的步伐来到书房。
丁氏在旁帮着研墨,她不识字,却也要悄悄探着脑袋,斜眼去瞥那折子上写了什么。
“夫君刚才江南奔丧回来,这就准备去上朝了?为何不多歇息几日?”
“夫人有所不知,为夫写的是月儿的讣闻,陛下与咱们易家交好多年,月儿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况且太子殿下也一直心系月儿的安危,为夫虽于心不忍,但也不能隐瞒实情,只好写上一封讣闻,命人送去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