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就是刚刚好地与这个正在飞行的庞然大物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若即若离地徘徊在前方,为后面的人引路。
在烟雾中,它如同工厂里被风卷起的煤灰。
没有任何鲜亮的色彩,作为一只蝴蝶,它单调漠然得让人感觉到枯燥乏味,可在恍恍惚惚地飞走后,它又偏偏眷恋地在你身边蹁跹。
“维多利亚……不,莫里亚蒂。”
弥尔顿看着远方,脸上露出笑容,声音变得轻松起来,像是之前的欢快再一次回到了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年人的身上:“你是不是故意让我没有办法戒烟的?”
“觉得自己戒不了烟的话,那就多吃几颗薄荷糖压一压。”
似乎有慵懒的女性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台词是一如既往的呛人:“弥尔顿,你戒不了烟可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和伦敦有关系的故事都太费烟了。”
弥尔顿抬起眼眸,看着自己面前的蝴蝶,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笑:“你看,绝对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蝴蝶振动了一下翅膀,朝着右边的方向轻盈地绕开。后面的飞行器以与自身体量完全不符合的灵活跟上了它的节奏,成功躲开了上方一座正在倒塌的歪七扭八的违规建筑。
“啊……”
女声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感慨,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并不属于城市建设章程里面的违规建筑轰然倒塌。一大群鸽子就像是倒塌跌落的东西变成的,四散着飞开。
飞行器避开了其中许多乱飞的鸟,但还有一些慌慌忙忙地撞死在了玻璃和金属外壳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内部的装置都摇晃了几下,本来就破破旧旧、甚至存在缝隙的外壳似乎又出现了不少地方的破损。幸好魔法还能勉强维持着这个庞然大物最后的体面。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女王似乎放弃了组织自己的语言,重新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任性语气。
“都怪你们把飞艇做成了雪茄的样子。”
她这么说。
这个正在天空中飞翔的飞艇确实看上去像是一个圆滚滚的雪茄,但很显然,这不能当做充分的论据说明“弥尔顿为什么戒不了烟”。
可弥尔顿还是没有反驳她。他只是在飞艇剧烈摇晃的时候及时地捧住了香烟的火星,让它没有在摇晃中熄灭。
他小心翼翼地张开手,看着这一点火苗,从肺腑中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到那只煤灰色的蝶依旧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
“我们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聊过了?”他问。
“忘了。”女声说,“几十年了吧,应该有。”
站在控制台上的骨鸟歪了一下头。
这个没有声带与任何发声器官的“作品”——更准确的说是“遗物”——抬起脑袋,喉部的骨骼碰撞,发出与人类没有区别的声音,就像是吟游诗人在史诗里为壮阔的镜头配上的那段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