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啊、人类啊、撇脚的诗歌啊、各种古怪的念头啊,这种东西对祂来说,全在所有的可能性之外,世界上一切的道路都无法抵达。
是的,代表世界上所有途径与可能性的神也有自己没法前往的地方,这听上去和“艺术之神与最伟大的艺术无关”的故事有着类似的旨趣,带着那么一点荒诞主义的微妙兴味。
小小的黑色幽默。伊尼想起来这样一个在地球文学史上浮现过的一个文学流派:如果可以的话,她将会是一个黑色幽默大师。她的死亡都像是对这个世界的一个小玩笑。
幽默得有点过了头。
“怎么会不存在呢?”
金黄色的鹿露出被冒犯到的表情:“你难道没有看到吗?我就是。”
鹿角上的猫尖锐地笑起来,祂笑得看上去要死掉了,全身都痉挛起来。巨大的骨鸟眼瞳中的光芒静默无声,只是摇了摇脑袋。
祂们看起来都不太认同占据主导的那一面的想法,并且在别的神开口之前就用自己的方法表示出了反对的意见。
“真是混蛋。”伊尼抬起眼睛,抱怨道,“我真应该让你们两个直直地摔下来。”
“来吧!”猫欢快地说道,“我会在黑暗和虚无的最下方等着你同样跳下来的那一天的。向虚无启程!滴答嘟滴答嘟!”
祂用怪模怪样的声音模仿起了小号,姿态尽极嘲讽和投入,摇头晃脑的,就像是磕嗨了的什么东西。
艺术之神格兰塔——等等,在这里祂是不是又换了一个名字?——赞许地点了点头,祂开始觉得这只猫和鹿不同,至少猫的身上多少还有着点艺术性的毁灭情怀。
看伊尼和自己吵架的确是一种让大家心情愉快的乐子。每一个神明的疯狂都是那么不同寻常,伊尼又是其中最不同寻常的那一个。这可能是因为祂吃掉了世界上唯一还没有疯——或许是还没来得及疯——的神明,没有谁知道这是让祂更清醒还是更疯了。
“我不会接受这个祭品的。”
格兰塔说。
在绕了一大圈后,祂像是终于决定要直面这个问题了,身形在一阵辉煌的旋转中逐渐变成一张薄薄的照片,祂的眼睛直视着这些动物深浅不一的金色眼睛:“它会在火焰中彻底消失。”
猫咯咯地笑起来。
“那可是那个世界里最美的东西了。”
祂的尖耳朵活灵活现地抖了一下,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猫,说话的腔调戏谑尖锐:“多么脆弱啊……凡人竟然就能轻而易举地毁掉它。”
其实并不算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