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情不愿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当然,他还是围绕着“我是失忆了又不是瞎了,谁会喜欢下水道的老鼠啊”这句话思考的。
“完全不会。”他坚定地说,“我受不了这种自以为是的自大狂。”
“因为你之前就是这种人吗?”
x小姐紧跟在后面问了一个十分深刻和尖锐的问题,但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中罕见的攻击性,而是在自顾自地思考着什么:
“我想到了一件事……”
“是啊,我之前就是这种人。”太宰治倒是很坦诚地承认了这一点,“因为过去傲慢而一无所有的蠢货。”
他并不是什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过去错误的人,只是不喜欢把自己的那点事情拿出来到处宣扬而已。但在对他身上那点事情显然很清楚的x小姐面前,他也不介意讲讲。
“我承认我多少有点嫉妒那个家伙:傲慢得彻彻底底,除了他自己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他永远不会像我这样因为失去了某件东西而后悔、甚至于重新思考自己过去选择的道路——但这些东西都已经不重要了,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是的,这种东西对于太宰治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够做到的一切,再多不舍的东西,在他决定从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上面跳下来的那一刻都已经放下了。
不过对某个俄罗斯人的厌恶大概还是能够始终如一的,嗯。
x小姐用手撑住自己的下巴,声音听上去有些恍惚:“我想到了……大概是我自己。”
“虽然已经没有相关的记忆了,但心情听上去和你很像呢。”
她笑起来,扳着自己的手指说道:“我大概以前也是一个傲慢透顶的蠢货吧,然后因为自己的傲慢失去了一大堆东西,为了还债把自己卖给了一个同样傲慢的神明。哈,我总算是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个家伙了,我和你的想法简直是一模一样嘛。”
说到底,她对伊尼的厌恶感大概就是处于这种心理吧。明明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傲慢,并且失去了一个对自己来说相当重要的存在,但为什么那个家伙就可以毫不在意呢?凭什么祂依然摆出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呢?
一种完全没有道理的迁怒。
但没关系啦,反正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很讲道理的家伙。
“幸运的是你已经忘了。”太宰治说,他看着远方,“有时我也挺希望能够忘掉点什么。”
虽然这种想法只会停留很短很短的时间,更多的时候他都会为记住这些东西找出许许多多的理由。
也许他还是舍不得忘掉这些糟糕的记忆。
涩泽龙彦从另一家房屋的排水管上跳下来,他在密集的楼层间跳跃着,最后回到了这里。雪白的猫咪步伐轻盈地走到x小姐的身边,发出一声疑惑的“阿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