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许,拿起筷子将满桌好菜通通尝了个遍。
祁明昀这回倒真没骗她,待用完膳,便将墨时从柴房接了出来,让他与兰芙相见,自己则退了出去。
柴房蛛网缭绕,墨时蹭得灰头土脸,两颗圆溜溜的眸子闪着润泽的光,小跑而去扑到兰芙怀中:“阿娘!”
母子相拥了片刻,兰芙搂着他细细检查,他身上完好无损,唯有脸上蹭着一块血迹,“墨时,他们可有伤害你,你脸上怎会有血?”
“是我咬了人。”墨时摇头,小手攥着兰芙的指尖不放,凑到她耳边,“有个人说是我爹,我拿裁布刀划伤了他,阿娘,他真的是我爹吗?我很不喜欢他,他什么时候走?”
兰芙不知该如何回答墨时,可按照祁明昀的心性与做派,让他主动走,几乎是不可能。
四下看得紧,她如今也没有把握带着墨时从他手下再逃一次,望着墨时殷切期盼的眼神,她只能说些宽慰之言:“无论发生何事,阿娘都会在你身边,阿娘去打水来给你洗脸。”
墨时聪慧懂事,顿时明白一切,没有再问。
任由阿娘给他擦干净了脸,拍哄他入睡,似乎也是真的累了,合上眼皮沉沉睡去。
“阿芙,我们该走了。”墨时才睡着,祁明昀便走了进来。
兰芙探头望去,院外竟已停了两辆气派华贵的马车,看这阵仗,他今夜是铁了心要带她与墨时走。
她望着墨时安静的睡颜,妄图斥退他:“出去,你发什么疯,大半夜的,我不去。”
祁明昀早猜她不愿,覆着柔光的眼神冷了下来:“出来。”
兰芙将他的话当作过耳之风,静静坐在一旁,不为所动。
祁明昀倚在门前,眼睫沾满寒霜,不耐烦地掀抬眼皮:“我带了几个人给你见见,你胆敢在我面前说一个不字,我便在这些人身上割一刀,你猜他们能受得了几刀?”
第049章 到京城
深更半夜, 原本清冷孤寂的街巷灯火通明,邻里挤在门前议论探看。
“一对孤儿寡母,怎么惹来了这伙带刀之人?”
“莫不是这兰娘子犯了什么事, 听说啊, 她是从青州来的。”
“别瞎说, 芙娘本分老实, 一个人带着孩子, 能惹什么事?”
七嘴八舌的谈论掀翻了屋顶,兰芙盯着从四面八方来的打量猜疑, 跟在祁明昀身后, 放缓脚步, 极其不自在。
祁明昀知道她面皮薄,从不喜惹人注目, 冷冷下令:“逐了这些人。”
人群被寒光凛冽的刀锋吓退,不消片刻,门口再无人迹。
少时,三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扔进院里,兰芙霎时大惊, 认出是姜憬兰瑶, 还有高晏。
姜憬与兰瑶只是被捆缚双手,通身上下安然无恙, 倒是高晏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还溢着血, 经沉重一推搡,侧倒在了地上, 人昏厥虚弱,说不出话来。
“阿芙, 你怎么样?”姜憬见了祁明昀,早已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五年了,他还是找到了阿芙。
此人诡计多端,穷凶极恶,她自己被绑着,还从头到脚放眼打量兰芙,怕那个人会伤了她。
“我没事,我没事。”兰芙冲上去为她们松绑,莫大的愧疚如长了手般,将她的心狠扭成一团。
她被他野蛮又无耻的手段压弯了腰。
若是他伸手拿捏住她在意之人,那她所有的孤傲与坚毅便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根本没有一丝底气拒绝反抗他。
姜憬尚且镇定自若,兰瑶早已吓得泪眼阑珊,哭花了脸。
“我在房中睡觉,突然闯进来一伙人,将我揪起来往这拖。”兰瑶在兰芙为她松绑时,贴在她耳根低问,“他……他怎么找来了,他会杀了我们吗?”
“对不起,你放心。”兰芙吐出满腔温热。
替她们挨个解开麻绳后,她望了眼奄奄一息的高晏,他昏迷不醒,背上结痂的伤口被扯开,白衣染成血红。
他们竟把人打成这样。
她与高晏之间不过是没缘分,并无深仇大恨,这些年也因得他相助,才免去了许多麻烦,换做任何一个人,也自是不忍见往日的朋友与恩人被折磨成这幅样子。
她欲屈膝替他解开绳结,却被一道钧力狠狠拽回,后背摔在石墙上,她秀眉挤蹙,从牙缝间泄出痛呼。
“你好大的胆子,我准你替他松绑了?”祁明昀自是想将那人千刀万剐,偏偏兰芙还硬要往刀口上凑,惹得他心底暗火横生,“这是第一次,我便罚你看着他死如何?”
兰芙崩溃大喊:“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伤害无辜之人做什么?我瞧不起你!”
她竟意图用言语激他,让他停止迁怒旁人。
“动手。”
祁明昀不予理会,冷硬呛出两个字。
“不要!”兰芙死死掐住他的手臂,胸腔起伏,声嘶力竭着想让他听清她的话,“我与他清清白白,我们只是朋友,你若是伤害他们,就算你强行将我掳走,我也会找机会撞柱投井,上吊自尽,反正我的一生已经被你搅得没有活路了,我是真的做的出来!你不是非要带我走吗?我可以跟你走,你放了他们,不准伤害他们。”
这斩不断的孽缘,终归是因她自己而起,她沉痛闭眼,认了这身不由己的命。
这正是祁明昀的目的,他微眯起黑眸,凑近她再次询问:“你当真愿意?”
“我即刻就可以跟你走,但我要亲眼看着你先放他们走。”
几条人命在祁明昀眼中就如区区几只蝼蚁,杀与不杀都一样,若留着能让她听话,又何乐而不为。
“我答应你。”他轻柔地撩开她散落在耳旁的发丝,似乎在借此表达方才对她下狠手的愧意,“你别骗我,好吗?”
这番同恶鬼般冷魅痴神的话音令兰芙不寒而栗,她早已熟悉,这是他在下次发狂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