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他伸出指腹,狠狠蹭上她绯红的眼睑,将源源不断淌下的泪胡乱摸得她满脸都是,红润温热的脸庞湿滑黏腻,他低头吻着她圆滑的脸。
许是兰芙本就哭得背脊颤抖起伏,掩盖了他接近她时身躯因畏惧惊起的轻颤。
这丝不曾被人察觉的反应让祁明昀欣喜地以为她不再躲他,又埋头在她脸上亲啄许久,直到哄得人啜泣声止。
可他仍锲而不舍:“阿芙,就看一眼,我就放了你。”
此时,他清润湿哑的嗓音仿佛能勾人,兰芙神使鬼差地松动身躯,缓缓睁开眼,匆匆一睨,又迅速阖紧眼皮。
她脑中昏蒙飘忽,耳根滚烫,满心震然。
祁明昀满意勾唇,嘴上轻柔哄她,攫取却不曾停下。
当帷帐如找到立足之地深深扎根,终于不再摆动时,祁明昀从她身上离去,敛好衣摆,叫来热水替她擦了上身,再将她翻起,背对着坐于他身前,替她挽起散落满肩的青丝。
兰芙靠在床沿,凌乱发丝肆意垂洒,胸前一排原本整齐的盘扣无一幸免,通通被扯落,颈下白皙的肌肤淌过热水,湿哒黏腻,还泛起火辣辣的疼。
她胡乱伸手扯过褴褛破布,意图遮盖身前的羞耻红痕。
她整理衣裳时身躯胡乱扭动,令祁明昀刚为她缚好的发丝散落倾斜,往复几次,他心生烦躁,索性将她上身那几块布剥落。
布帛乍开清脆的响声,凉意骤然贴身,兰芙寸缕未挂,惊慌失措:“我的衣裳!”
“都破成这样了,还能挡什么?”
对于男女之事,兰芙一贯性子保守,任凭同他水深火热无数次,她也不能习惯不着寸缕坐在他眼前。背对着他的背脊升起密密麻麻的热意,伸手便欲去勾床尾那件衣裳。
祁明昀却不想她再动,扯着她的头发往自己身前带:“急什么,我会替你穿。”
一阵窸窣过后,兰芙换上干燥舒适的衣裳躺在被窝里,四肢百骸泛起热意,直至身心全然舒坦下来,眼皮也随即沾上一丝沉重,
她腿伤未愈合,太医留了话,切不可再受到挤压碰撞,祁明昀为了让她早日养好伤,便准许她独自睡一间房。
她本是疲累困乏,欲要入睡了,却发觉祁明昀依然坐在她床前盯着她。
他虽一言不发,面色疏淡,眸光清浅,但她与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对视便觉浑身极其不自在。
本想以佯装询问他今晚可有政务要处理借机赶他走,可转念一想,她若这般明晃晃说出口,他又岂会听不出她话中是想迫不及待赶他走的意思。
他定是不爱听此话的,若又发起疯来,非但不会走,恐怕她今晚都别想安眠了。
她几根手指在被窝里抠搜纠缠,搜肠刮肚寻来一番说辞,又打了张滴水不漏的腹稿,才用清亮的眸子凝望他:“我很困了,你处理完政务,也早些歇息。”
祁明昀颔首:“嗯。”
他终于给了个听着不算恼怒的答复,兰芙松开冷汗涔涔的手掌,兀自舒气。
要在他面前说他爱听之言,可谓是费尽心思。
祁明昀倏然起身。
今日事务确实繁多冗杂,他本也不欲同前几日那般守她到半夜,方才便欲起身走了。可她这番话妙语连珠般砸下来,听着倒还算悦耳。
“好生歇息。”他俯下身替她掖紧被角,又吹了房中燃着的烛灯,终于带上房门离去。
房门终于合上,步履声渐远,兰芙如释
重负,心底松快了不少。
夜风袭来,清阔长廊灯火通明,下人躬身匆匆走过,手中的檀木托盘中呈着一只只精致的碗碟,里头的饭菜原封未动,早已冷得不见一丝热气。
祁明昀睨了眼他们走来的方向,正是清梧院,是他给墨时安排的院落。
“站住。”
下人听到主子唤声,纷纷跪成一排。
祁明昀再次打量盛满膳食的碗碟,眉宇陡然暗沉,问他们:“不肯吃?”
人不过半点大,竟敢同他置起气来。
其中一位小厮低垂着脸,颤着肩回道:“回主子,小公子一筷子都未动,还赶了奴才们出来。”
祁明昀眸中凛冽静涌,他最讨厌旁人违背他的意愿,更何况仅是个尚且只有五岁的孩子。他每日锦衣玉食伺候,延请名师指点课业,他竟还不领情,敢同他甩脸子。
不吃便饿死算了。
庄羽虽说领了板子,可主子不曾松口放他休养,他便仍要在主子跟前伺候,跛着一条伤腿,上前道:“主子,小公子年幼,心智懵懂,不能体谅主子的苦心。如今夫人尚且病着,若放任小公子也饿出什么病来,岂不惹得夫人徒增伤感?”
那般幼小的孩童怎能任其饿上一晚,可照主子这等反常心性,说话做事都得格外仔细谨慎,此番是若明言相劝,想必会惹得主子大发雷霆。他观近来主子与夫人相处和洽,从未起争执,便试探搬出夫人来劝他。
果不其然,祁明昀神色一转,此事若明日传到兰芙耳中,莫要说是他不给那孩子饭吃。那孩童心思深重,若是自己饿出什么病来,寻机故意同兰芙道是他苛责他,兰芙那个蠢蛋定会深信不疑,到时又要同他哭闹叫嚷。
他怎能被一个幼童算计。
“将这些菜重做一遍再端进去,他若不吃,便强行塞下去,若还是原封未动,你们便不消出来了。”
语罢,他睨了一眼面色憔悴的庄羽,这么多年了,他身边的这个奴才倒是一贯会说话。转身离去之时,令他明日无需再跟着他,省得拖着一条伤腿搞砸了他的事。
庄羽汗颜磕头,慌张退下。
子夜时分,清辉冷露铺盖满庭,寒鸦孤鸿独栖枝头,深夜清绝幽静,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近来朝廷查贪,几乎是焦头烂额,祁明昀放下奏折与卷宗,浅揉生痛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