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曾说:「人人都说我会养儿子,但我打从心底明白,在养儿子这件事情上头,我是失败的。」
确实呀,一个男人活到三、四十岁,还无法支撑起一个家庭,不能算成功。
她今天非常伤心,伤心爹明知张家情景,却坚持将她嫁过去,她有怨对心、有不平,但终究是她的亲爹,不管再愤恨,都无法忘记爹爹握住自己小小的手,一笔一划耐心教她写字、画图,忘不了每每提起亲娘时他脸上的骄傲光芒。
爹爹说:「你娘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婧儿,你像她。」
爹爹说:「能遇见你娘,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却是她的不幸。」
爹脸上的幸福骗不了人,他爱娘亲却无法保护她、支持她,他能够给娘亲的很少,少到母亲不在了,深感遗憾的是他自己。
这就是父亲的性格,虽温和却懦弱,总是被人摆弄,无法顶天立地成为栋梁柱。
婧舒长叹,不想了,席隽说的对,父亲早该学会顶起柳家的天。
闭上眼睛,细数呼吸,明天……明天将是另一番光景。
「皇后娘娘,听说朝臣要皇上尽快选秀、充实后宫。」小宫女喜儿仰着头道,娇憨的模样同她刚进宫时一样。
那时候她多大?十五岁,正是青春妙龄,满怀梦想的年纪,而今……望着镜中自己,凄凉一笑,她老了。
所有人……包括皇帝和她都清楚,自己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后的。皇上需周家势力,便许她尊贵位置,以联姻方式将周家势力拢在掌心。
她很清楚皇帝真正喜欢的女子是谁,从新婚夜皇帝不愿碰她,转而进入婧舒房里,她就明白自己这个皇后是个笑话。
但是在意笑不笑话的,好像只有她,皇帝不在乎、父母兄长也不在乎,然后一方得到势力、一方得到尊荣,他们各自满足着。
进宫十三载,她尽责地当个好皇后,「争宠」这念头她连一天都不曾有过。
娘说:「再硬的石头焙着焙着终也会热。」
但十三年,好长的一段时间,那颗石头依旧冰冷。
当然,她也并非一无所得,至少她得到一个儿子——婧舒生的儿子挂在她的名下,却没有养在她的膝下。
她懂呀,皇帝不想孩子与娴嫔生分,毕竟日后他是要让瑞儿继承大统的。
见她这个皇后没有争夺强抢的念头,许多嫔妃也争相要把儿子挂在她的名下,但皇帝不点头,唯一点头的……是娴嫔生下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公主。
皇上完成对父亲的承诺——此生,永不升娴嫔位分,而皇后只会是周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