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秋说了很多话,但叶一什么都没说。
他看起来更憔悴了,嘴唇都透着惨白,被他死死地咬住,仿佛下一秒就会渗出血来。
她想像很久之前那次一样,把拇指伸进他嘴里,不让他这么用力地咬伤自己。
但她还是没那么做。
许阳秋走近一点,指尖轻点他嘴唇上的苍白。
那点苍白像雪,在她指尖的温度下迅速融化,——他松口了,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毕竟有些陈年的积雪,也许没那么容易融化。
他垂下眼,不敢跟她对视似的。双手攥拳,拇指指甲死死嵌进肉里,骨节泛白。
许阳秋收回手时,食指关节擦过他的下颌线。他清瘦了许多,只是轻轻擦过都觉得硌手。
“你怎么瘦这么多啊?”她低头看看手指,上面残留着近乎锐利的触感,她笑了一声,补了一句,“真想狠狠抽你一巴掌。”
叶一听了这么荒唐的话,还是没反应,不动也不说话。
许阳秋看着他苍白瘦削的脸,心疼是真的,气得想扇他也是真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是没有解决方案的呢?她总能解决问题,总能想到办法,也总能如愿。这世上没人比她更信奉人定胜天,没人比她更不知道认了两个字怎么写。
正因如此,她才格外无措和愤怒。
怎么会有这么轴的人?轴得油盐不进。
她清楚地知道他固执到了极点,他认定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她其实有心理预期,他没那么快相信。
理智说,不能怪他,爱意贫瘠的土壤能生出坚韧的野草,顽固倔强是野草生存的必备品格。野草必须丝毫不改地相信点什么,必得固执地坚守着什么,才能度过漫长的黑暗,破土抽芽。
换句话说,倔强固执是他生存的根本。
她本来的计划也不是这么简单粗暴地和盘托出,跟他这样的人聊需要花心思,不能冲动,可她看到摔成碎片的香水瓶的那一刻,理智也一并摔了个粉碎,根本绷不住。
现在她又快绷不住了,说出来的话乍一听冷静,实则一塌糊涂:“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再不说话,我就走咯。”
叶一低着头,因此许阳秋不知道他有没有试图张嘴说点什么,更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神情保持沉默。
她等了许久,直到用尽耐心,直到她彻底忍不住的时候,才推门走了出去,还啪的一声摔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