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没过多久, 那个小孩就突然转学了。
他从管家那里听说, 那对夫妇因为吃回扣被人发现, 最后双双失业,又一直找不到新工作, 只能卖掉城里的房子带着孩子回乡下。
他们走之前,似乎还领着孩子来周家找过周斯弘, 给周斯弘嗑了好几个响头。
他当时还小,不太懂个中缘由,只是隐约觉得里面一定有周斯弘的手笔。
他跑过去问周斯弘。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剪刀,漫不经心地将发财树的枯枝败叶剪掉,声音冷漠地和他说:“我不管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也不管什么对错,但是你给我记住一点,只要出手了,就得做干净,别留下祸根,也别让人捏住你的把柄,否则就像他们那样……”
咔嚓——树枝被剪断了。
八点整,上课铃声响起,窗边的玻璃鱼缸割裂光影。
周北岐思绪回笼,看了眼西装笔挺的男人,冷笑出声:“是我忘了,对你来说,我和妈妈不重要,是非对错不重要,亲情友情爱情也不重要,输赢更不重要,只有周家的未来和你的脸面最重要。”
“周斯弘。”他淡嗤了声,朝沙发里的男人扬扬下巴,“最好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周斯弘手一顿,抓起桌上的茶杯。
周北岐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咣当!
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了。
办公室里一阵兵荒马乱。
周北岐睁开眼,看见林司恩挡在他的身前。
小姑娘白皙的额头被茶杯砸出个红印子,茶水溅了一脸,清瘦的身板跟棵小白杨似地颤了颤,自己都吓得不轻,却还是努力地把他挡在了身后。
校长惊讶地抬了下屁股,又重新坐回去,厉声呵斥她:“谁让你进来的?”
林司恩抹掉脸上的茶水说:“是我自己进来的。”
校长脸色更不好看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你不回去上课,来这里做什么?”
林司恩深吸一口气,看向他旁边的周斯弘,不慌不忙道:“周先生,您的儿子是为了救我奶奶才跟那些人起争执的。在任何情况下,见义勇为都不应该被责备。您可以不在乎对错,但是真相就是真相,有人会在乎。还有……”
她略微停顿了下。
周斯弘面容微动,眉头紧皱,显然很不愉快。
林司恩直视他的眼睛,轻扯唇,字正腔圆道:“您的家庭教育真是烂透了。”
话音刚落,年级主任都惊呆了。
“你个小孩胡乱说什么,那是周总的家事,他怎么教育孩子轮得到你一个小屁孩插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