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苏知里从包里掏出那封信,游朝和才微不可察地松口气,转身倚在墙上。
徐铭站在门对面,一副看戏的模样,目不转睛地瞅着里面,生怕错过什么精彩场面。
周遭很安静,苏知里低弱颤微的声音传来。
“新暮哥,这是方姨过世前留给你的信。”
她没等于新暮伸手拿,小心地把信放在桌面上。
随后,她紧抓着衣角,支支吾吾地说:“新暮哥,对不起。”
她鼓起勇气,微微鞠躬。
于新暮腾地站起来,紧接着听见苏知里说:“这些年,我不应该一直把新晨的死怪罪在你身上。”
她抬起头,对上于新暮漠然的视线,眼眶瞬间泛起水雾,“悲剧已经发生,我们都无力改变,我们能做的是,为离开的人好好生活。我觉得,方姨和新晨肯定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
几乎是含着哽咽声说完的,最后实在说不下去,她捂着脸跑出去。
徐铭说他出去看看,随即紧跟着苏知里飞快的步伐,追了出去。
事已至此,路过门口时,游朝和侧身瞥一眼,高大瘦弱的男人倚在书桌旁,双手颤抖地看着那封信,偶尔发出气息不匀的喘息声,显然情绪有些激动。
她没停留,直接回了家。
*
一个人独处时,她平稳的心跳如擂鼓快速跳动,许是刚才于新暮面前强装的过于淡定,以至于现在她全身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喝口温水,整理凌乱心情,与此同时,耳畔不断回响苏知里的那些话,她不敢想象,于新暮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把两位亲人的离世全都怪罪在他一个人身上,相当于把他当作一个间接的“杀人犯”来审判,这要承受多少次谴责和压力啊。
光是这样想想,游朝和都感到紧绷的喘不过气来。
天色渐渐变暗,她舒口气,转身看向阳台的窗户,雨水争先恐后地打在玻璃上,像毫无预兆的打在她心上,生出阵阵疼痛。
她不明白的是,在分手那天,于新暮为何不直接向她坦白这些事情,她完全可以和他一起面对。
是因为不信任她吗?
沉思片刻,门铃乍然响起,游朝和后背一抖。
打开门,雨水拍打大地的声音骤然涌进来,她抬眼,看到于新暮从侧门走进来,没有撑伞,只用衣袖挡着雨。
梅雨季节的气温不高,雨水散发着冰凉的水汽,游朝和走出门,眼瞅他身上的灰色外套浸入雨水,不由得心急大喊:“你疯了,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撑伞。”
话音一落,人已来到檐廊下。
他的头发被修剪过,刘海被雨水打湿一些,清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嘴周胡青应该也是刚打理过,唇向上微微弯起。
她这才看清他的脸,半个多月未见,面容憔悴又疲惫。
也不知他这些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都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