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知年轻姑娘有小话讲,很快走了。
馥梨也不纠结她到底要戴哪只簪子了,珠宝匣子一放,“大姑娘莫非不愿意办这个樱花宴?”
陆嘉月静静看着她,半晌,点了头。
“婢子猜不出大姑娘心中所想,是不想见客人,还是为了什么别的缘故?”馥梨的眸光平静耐心,似清泉无尘,不加评判地等待她自己吐露。
陆嘉月早在过往相处中对她卸下了防备。
“这个宴会,除了宣告我能说话,还为了姻缘。”
“大姑娘不想相看郎君?”
“我……不知道。”
陆嘉月觉得自己小女儿心思矫情,可又确实无法逆着心中所想去做。从前不能说话,父母亲怕她嫁去高门受看不见的委屈,又舍不得她低嫁,说“就是养一辈子也没关系。”她对婚事便看淡了。
其实心里,喜欢的人是游介然。
也明白游介然对她只是愧疚。如今叫她相看郎君,当着游介然的面,她既觉得别扭,心里又难受。
陆嘉月有些丧气,不知自己怎么绕进死胡同里。
“婢子大胆问一句,是他吗?”
馥梨拿过茶瓯,手指沾沾清水,在纱屏上写了一个“游”字,很快干透了,不留下一丝痕迹。
“是。”
“那他知道吗?”
“知道什么?”
“大姑娘的想法。”
陆嘉月仓促地咳了一下,“我要先表露心迹吗?”
这些年相识相交,明里暗里的试探不少,游介然给她的反馈从来只有责任与愧疚。她哑疾要是一辈子治不好,她还怀疑游介然愿意登门提亲。
馥梨摇摇头:“今时不同往日呀。”
“从前大姑娘哑疾治不好,游公子每每看到你,就觉得愧疚,觉得要负起责任来,可现在不一样了。”
“大姑娘比同他分别时,说话又更流畅利索,已与常人无异。大姑娘为何不先让他看到新的你?把沉重的愧疚和责任都卸下,人更容易看清楚自己的真心。”
“他若还是无意,天大地大,好郎君可多啦。”
阖上的珠宝匣子又打开,每一支发簪都焕发明净华丽的光彩,馥梨杏眼弯弯,将匣子捧到她面前:
“大姑娘尽可随意挑,挑到满意为止。”
陆嘉月愣怔许久,粲然一笑,挑出了她最先选的那支点金樱花步摇,自行插到发髻上。她有些明白,阿兄为何会独独喜欢馥梨了。
“你在我阿兄面前,也是这样吗?”
“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