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迫在眉睫的灾厄相比,向榕未来能带回来的20万实在太过虚幻了。十二岁的向榕在客厅里发抖。她听懂了,又并不太懂,只能看着向云来哗哗地流眼泪。
出逃的计划已经在向云来心中酝酿了很多遍。面对隋郁时,他想过要不要把自己吃过的苦全都数一遍,但那就太长太无聊了。他只用一句话带过:我不想再过那么苦那么累的生活,被打,被骂,被拖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来还债我当时只想逃跑。
隋郁把一罐温热的咖啡放在向云来手中:嗯。然后呢?
为了逃离,向云来默默攒钱,耐心等待向榕考上大学离家的那一天,兄妹俩偷偷约定过:一个要挑离家乡特别远的城市,一个带着钱去她读书的地方租房子打工,他们已经决定要这样相互扶持着生活。
那天晚上,向榕问他:我们可以现在逃跑吗,哥哥?
跑,明天就跑。向云来的银行卡里有他攒下来的五千块钱,至少足够买两个人的火车票,以及在任何一个城市短暂落脚。
我们去哪里?
不知道。
我们能活下来吗?
不知道。
他们还会找到我吗?向榕说得很小声,牙关格格发颤。她被自己还不能理解的噩梦吓坏了。
我们藏起来,榕榕。向云来说,你还记得王都区吗?任哥说过,王都区是最适合特殊人类生活的地方。我们去王都区,你继续读书,我继续打工,我打赌,王都区那么大,一定谁都找不着我们。
他们住在街尾的民房里,任东阳住在街头的小区,从任东阳家的阳台能看到破积木一样乱七八糟的街巷,包括向云来的家。
任东阳比向云来大七八岁,他解救过小学时被初中生讹诈的向云来。年幼的向云来对任东阳这样神气、豪爽的高中生充满憧憬和向往,跟屁虫一样跟在任东阳身后。任东阳脾气温和,很照顾向云来兄妹俩。他一个人住在那个高档小区的高层住宅中,还会邀请向榕和向云来到家里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