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全无仪态,整个人像虾米蜷成一团。对他来说,被他人入侵海域仿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他哭到后来,竟抽泣着:放过我放过我
隋郁忍不住看向任东阳。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操心,但任东阳的状态太过奇怪了。他见过任东阳在隋司别墅里发生的一切,他知道被隋司无数次拷问后,任东阳也曾出现过精神崩溃的状态--然而当时的情况比不上现在。
入侵任东阳海域的是向云来。而向云来没有做任何会损伤海域的事情。他只是在海域中心对无数个自我意识一遍遍重复去王都区,救人。这有什么可怕的?隋郁不明白:任东阳简直像被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控制着。
渐渐的,隋郁发现,任东阳的哭叫并不完全因为恐惧。他哭声里还有一种憎恨,任东阳在求饶,对一个不在此处的人。是隋司吗?还是向云来?放过我又是什么意思?
隋郁只能在清醒的间隙里思考这些问题。他现在甚至不敢随意移动,必须时刻保持着警醒,只要向云来进入他的海域,他就立刻抓住向云来追问位置和目的。
在一次较长的间隔中,隋郁意识到,向云来在调整自己。也许是阿波罗的作用太强烈,也许一切已经停止,但所有人都得到了片刻喘息。他立刻告诉夏春:向云来注射了阿波罗,他在强行与所有哨兵向导的海域共振,并且说服他们到王都区来帮忙。
夏春尚未完全理解:所有?
隋郁:所有。我是说,这个城市的所有。
夏春面色变了。隋郁指着坑洞:他现在一定就在狼人基地下方。
因为焦灼,夏春身上的狼毛都炸了起来:我们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清理出从地面抵达地下的通道。绕路去找他吧。
在坑洞旁,童醉正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的海域因为赤须子的影响持续地变化,向云来的入侵对他造成的伤害比其他人都要严重。他张口想说话,但一张开嘴巴,口水就流了下来,甚至无法完整地表达。
我已经找到了所有还能使用的通道。在他身边坐着的、浑身赤裸漆黑的枫人周力说,再给我几分钟,我和老葛把地图修改好,你们就能进入地下了。
老葛凑了上来:对,我们会帮忙的,很快!他回头指挥伙伴们,让他们到周围寻找更多的地底人。地底人总是跟地下的岩石、泥土打交道,没有谁比他们更熟悉如何在坚硬的碎石和水泥块中找出通往目的地的路径。
逃到地面来的地底人得知要救人,纷纷赶了过来。夏春立刻安排黑兵分批行动,前往各个已知的地陷坑洞。不仅要找到向云来和柳川,还要救出无法逃离的地底人。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夏春跳到高处,声如洪钟:我的朋友向云来正在呼唤更多的人,他正在牺牲自己的海域和生命,为了让王都区、让我们活下来。不要停下,争取时间,救人!去救人!
童醉擦着嘴巴站起,然而很快又趔趄着坐下了。周力在地图上涂画,他的四肢虽然焦黑,甚至皲裂得能看到肉的嫩红色,但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