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隋司回答,你太小,你没经历过。你根本不懂。死只会让他永远铭记向云来。隋郁心中不需要有任何特殊的人,一个都不需要。我接下来的安排,你必须遵守他压低了声音。
道格乐斯仰头看他,为自己听见的这件恐怖的事情而瞳孔颤抖。
剑鱼刺入向云来的胸口,蓬勃生长的海草纠缠向云来的四肢。向云来没有因为这些回忆而激动,他扭头继续寻找,扎进下一个记忆。
他看到隋郁从椅子上滚落到地面,用他从未听过的声音哭喊:停下来,哥哥,停下来求求你
这段记忆非常漫长。又或者它跟其他记忆一样短暂迅速,只是在向云来看来,它持续得太久了。他站在只有隋郁、隋司和道格乐斯的空间里,黑暗、逼仄,仅一束光炙烤隋郁的脸庞。隋郁无数次站起,无数次跌倒。他清醒时仍顽强抵抗,一遍遍说:阿波罗的解药,你一定有,我知道如果你没有,海森或者断代史也一定有你可以拷问我,我能承受我答应你,我会离开向云来,我回到你和断代史身边但是请给我解药。
隋司有时候答应他,有时候只是咬牙切齿地说向云来的名字,好像要把这三个字用牙齿碾碎一样阴狠。
这是□□和精神的双重拷问。隋司在对自己的血缘亲人施刑。
这段记忆结束时,向云来也像隋郁一样有一种呕吐的冲动。他此时不爱隋郁。是的,他跟自己确认:我应该不爱隋郁。爱这样浓烈灿烂的感情,他现在的大脑无法制造--但他仍因为更具体的震怒,而真切地起了杀意。
他踉跄落入另一段年代久远的模糊记忆。
隋司只有五六岁年纪,视野非常低矮。他在花园里玩耍,看见父亲和几个人正在喝茶。他小步跑过去,张开手扑向父亲。就在这瞬间,父亲身边那位客人手中的茶水倾倒了。滚烫的茶全部浇到隋司的胸口,烫得他哇地一声哭出来。
在痛哭中,向云来透过小隋司的双眼看到了浇茶的人--样貌毫无变化的哈雷尔。
吸血鬼甚至没有假装慌张或怜悯。他放下茶杯,兴致勃勃:他的精神体还没有成形吗?怎么不为他挡一下我的茶水?
这句话让桌边几个人都笑起来,除了正抱起隋司的父亲。在笑声中,隋司恐惧的抽泣如同号角一样响亮。
隋司的哭声令向云来陡然兴奋,但兴奋也让他失去了精神力的平衡,瞬间被推出深层海域。他悬浮在滚烫的红色海水中,忽然向前急窜,双手掐上了隋司的脖子。
向云来和他打过几次照面,知道自己给他的印象是非常软弱和不起眼的。往日的向云来绝对会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也绝对会选择大事化小,保护自己和向榕为上,但今日在他海域里做的一切,向云来内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理性让他一直维持着能长留海域的微妙平衡,但愤怒正在他的胸口疯狂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