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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宣伸手摸了摸小狗圆滚滚毛茸茸的?脑袋,提壶给楚怀秀斟了一杯明前龙井茶。
小狗崽瞬间呲牙呜呜的?叫唤着?,防备心?很重。
“它以前不是这样的?,它是那窝小狗里最活泼亲人的?一个,石敢叔叔说这个小狗约摸能对?你的?脾气,便想着?留下来,等?秋深了我父亲回京述职时托他带给你。”楚怀秀将小小狗子放在名贵的?案几上,任由?它趴在上面?呲牙呜呜叫。
“可惜后来,很多人都没有了后来。我爹死了,石敢叔叔死了,柱子的?爹也死了,便是熙州的?丰乐楼也被毁了,熙州书院也成了灰烬。这只?小狗的?父母手足尽被屠戮,只?活了它这么一只?,它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在害怕而已。”楚怀秀埋着?头低声说道。
谢宣仿佛又?回想起?那个怪异的?梦境,石敢叔叔问他还要不要小狗,转身身体碎成数块化成小狗向他奔来。
谢宣拎着?小狗的?后脖颈,将它抱在怀里仔细安抚着?,胸中?却溢满酸楚:“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都怪我!都怪我!师父明明提醒过我,让我提醒父亲小心?穆九经,那时我还不以为意,以为穆九经不过一个小小的?熙州团练使,要权没权,要才没才,要兵没兵,武功又?不济,有什么可以防范的??”楚怀秀伏案呜呜大哭道,“可谁知道整个熙州都埋葬在这个人的?手中?了。”
“父亲曾劝降了羌人的?一个大酋长,我们?熙州军通过这个酋长得到不少精良的?兵器和健壮的?军马,相应的?,每岁深秋我们?会低价卖给羌族一些粮食和茶叶。这么些年双方都是这么交易过来的?,从没出过什么差池。”
“去岁秋,原本我父亲是要亲自带人交易的?,可是恰好赶上每三年一度的?归京述职档口,父亲实在分身乏术,便将此事托付给熙州转运使谢瑾来办,自己预备回京。”
“按以前的?章例行事根本不会出错,可去岁羌族部落大旱,牛羊锐减,谢瑾起?了别?样心?思,欲要同酋长商量多低价折些兵器过来,酋长碍于生计亦答应了。然而到了交易那日,穆九经未与任何人商量私会酋长,使计毒杀了酋长,打着?粮食不必给,还白落万把精良兵器的?想法,势要把谢瑾的?功劳比下去。就因为此举彻底惹怒羌人,饿急了眼的?羌人迅速纠结十?余个大小不一的?部落,突袭了熙州,我父亲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急忙驾马回城,欲要调节熙州与羌人的?矛盾,可杀红了眼的?羌人哪里肯应,即便我父亲诚意满满,羌人也不再相信任何汉人,并杀了我父亲为他们?的?酋长报仇,自知惹了大祸的?穆九经连夜跑到齐州躲避羌人的?追杀,齐州的?知州是穆九经的?亲叔叔,官官相护,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可怜熙州枉死了五万军民。”
“我父亲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无论何种情况,熙州万万不能丢。可羌人不仅联合了其他异族部落,还勾结了西秦人,他们?纠集了十?五万大军去攻打熙州,熙州守军不过七万,又?因为被突袭过死的?死伤的?伤,熙州战线那么长,根本就守不住,与熙州相临的?河、岷两州,情况亦危急。”
“后来宁国公节制西北,这才止住了颓势,宁国公率人依山川之险防守洮、叠、灵内三州,使内三州成掎角之势,与羌人和西秦人形成对?峙之势。”
“阿爹唯一的?遗言便是要我守住熙州,我没有做到。”楚怀秀喃喃自语道,“我对?不起?阿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谢宣沉默良久,他将手轻轻覆在那截苍白枯瘦的?手上,低声说道:“你相信我吗?”
楚怀秀闻言怔怔的?抬头看着?他,忘记了啜泣,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内,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