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公有力的大手捏得更紧,把传召使肥胖的手臂截成了腊肠一般的形状,骨肉吱嘎作响,像是很快就要爆炸开来。
蔺丰的额头上疼出了冷汗,却也僵持着没有立刻认怂。
他是不信蔺南星真就这么胆大妄为,敢在府第里格杀他这宣召使的,便断断续续地搅和道:“这么大反应作甚,给哥哥看一眼又如何……”
蔺南星见他不见棺材不掉泪,眼底血色更重,已彻底动了杀心,开始思索杀了蔺丰之后的扫尾工作。
床幔里头,突然有了些动静。
极其轻细的哭声从床上传了出来,轻柔低哑,虚弱无力。
那好听的声儿不住地颤抖,像是委屈,又像是恐惧,嘤嘤啜泣道:“蔺爷,你别把我送人,也别让外人看我……”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就是个柳若扶风,媚骨内秀的娇弱美人。
床内那美人边说,边伸出只光裸的手臂,慌忙地抓握上帘幔,却因紧张没能握住,滑了大半条胳膊出来。
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染着许多青紫的痕迹,又飞快收了回去,这下才准确地抓住了两边床幔,颤着手压在床榻上。
一套动作满是惊慌,又柔弱无力,仿佛之前经受了天大的虐待,才成了如此弱不胜衣的模样。
蔺丰看得眼睛都直了,飞快地打量了几眼边上身高腿长、力能扛鼎的蔺南星。
床上之人依旧在细细哭泣,悱恻地控诉道:“你之前……说好倾慕于我才带我回来的,你若叫其他人看见我这副模样,还要把我送人……”
帐中人说到心碎处,哭得更是伤心欲绝,手上用力拉了把帘子,腿脚似乎也是用了力,都把床上的东西踢了下来,低低地呜咽道:“我就咬舌自尽,全当一腔痴心错付了,我们天人永隔,一别两宽……呜呜呜……”
说完便伏在床榻上,小鹿般地啼哭,全然是被负心人给伤透了颗玲珑心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恻隐。
蔺南星的整张俊脸都沉了下来,他即使知道沐九如是在做戏,心头也漫上了疼痛。
要不是为了替他解围,沐九如何须伪装成一个肮脏卑劣的阉宦意中人。
世人皆嫌阉宦肮脏,就连娼妓都不愿接待;那些跟了阉宦的妻妾,背地里是要被人耻笑,指指点点,说下贱的。
他家少爷世家公子,皎如明月,却为了他要装成贱人,刻意让蔺丰带着邪念去遐想。
如今蔺南星的“屋里人”闹得不可开交,蔺丰只要不想和蔺南星彻底结成死仇,便再不会强行地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