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弟弟的眼里,不论他是谁,不论他是什么。
他永远只是秦思言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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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韶光哭着哭着,就抽抽噎噎地在兄长怀里昏睡了过去。
蔺南星唤来多鱼,从哭得双眼微肿,兔子一样的秦公公手里抱出了自家的好大儿,交到了多鱼怀里,吩咐道:“带韶光回屋里去。”
蔺韶光和沐九如一样,睡着了就人事不知,乖觉得很。
小家伙靠在多鱼奶爹的胸口,睡梦中还轻轻地呜咽一声。
蔺小爹爹摸了把那哭红的脸蛋,柔声对多鱼道:“你同正君说,韶光见了哥哥有些激动,便哭了会,不曾受到什么委屈,让正君不必担心。”
多鱼应了一声,熟练地拍哄着小少爷,躬身退下了。
蔺南星目送两人离去,又坐回了自己的主座上,将自己那壶冷却的茶水倒进水盂,重新沏了热茶。
蔺公公的动作不紧不慢,秦屹知今日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随意消磨。
他收敛住方才起伏不平的情绪,沉稳地道:“元宵能被你们收做养子,是他的造化,只希望他此后一生都能顺遂,别再遭遇上任何的祸事,再次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秦屹知撑着椅子的扶手,颤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深深地弯腰躬身,道:“当年沐凤止入宫之事,虽是阴差阳错,却也祸因我起,秦某难辞其咎,只愿今后我能将功补过。”
蔺南星用余光瞥了秦公公一眼,继续不动声色地将茶水注入杯中。
秦屹知郑重地道:“若是蔺公需要用到在下,不论是什么忙,秦某都会鼎力相帮。”
蔺南星宽大的指尖摩挲着壶柄,过了会,他又拿出一个茶杯,到了杯热茶,用下巴点了点它,道:“秦公公,喝杯茶再聊。”
秦屹知只得忍着痛,一步一步,缓慢而颤抖地走到蔺南星的面前,拿起那只滚烫的茶杯。
伸出的五指上都是水泡。
这些日子景裕总是让他磨珠子、熬糖,他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糖不是熬得过稠,就是熬得太稀,珠子也磨得奇形怪状,不够圆润。
手指被锅炉烫得起了泡,之后又一直劳作,没日没夜地磨砂串珠,手上的水泡挑了又起,就从没能消下去过。
如今只是一碰都疼痛难当。
秦屹知用残破的五指捏住了杯身,面色不改色地道:“多谢蔺公。”
蔺南星淡淡“嗯”了一声,秦屹知便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慢慢坐了下去,姿态庄和地抿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