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南星嘲讽地轻笑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但至少在座的两人,已不可能成为景裕所期望的推心置腹之人。
景裕坐在那个高位上,若他只想看到他所期望的东西,便也有的是人和办法去蒙蔽他,让他只能看到虚假的表象。
秦屹知吐出一口浊气,道:“……还请蔺公不吝赐教,教屹知破局之法,屹知定不忘恩情。”
蔺南星摆摆手,道:“没什么窍门,只需做到一点便可。”
“让圣上知道,他对你这个奴婢而言永远都最重要的人,永不动摇,只消他信了这点……”
蔺南星气定神闲地放下茶杯,道:“他便又会成了更怕失去的那方,之后你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就同他若即若离地熬着,他的底线自然会宽限下来。”
秦屹知在做朝臣时也是八面玲珑、和光同尘的聪明人,此刻他只闻蔺南星的弦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秦屹知喃喃道:“……难怪,圣上疏远你之后,反倒……”
屋外忽然传来蛙鸣声,三长两短,呱呱欢叫。
如今天气越发寒冷,还有蛙鸣倒是少见,秦屹知顿了顿,继续道:“是越发……”
蔺南星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圣上亲自来了,还有一盏茶就到。”
秦屹知十指握拳,用力闭上了他毫无血色的嘴唇。
抿成死死得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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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裕在晚间沐浴之后,回到寝殿就发现本该睡在龙床下的秦屹知不见了踪迹。
他当即大发雷霆,把看管秦屹知的宫人通通打骂了一顿,随后便飞快地点上人手,轻装简行追赶来了蔺太监第里。
此行颇为仓促,故而小皇帝所带的侍从并不算多。
数十个御林军守在蔺宅之外,景裕则是穿着一身华贵燕服,带了几个贴身內侍,不让蔺宅下人通传,径自走向了他看重的那两个奴婢所在的屋子。
此刻的蔺南星同方才来见秦屹知时的穿着随性相比,身上又多了好些配饰。
御赐的墨敕鱼符挂在腰间,扳指腰带等也换上了景裕赏赐的款式,就连桌上的茶水也换了茶叶,重新泡了。
秦屹知仔细观察着蔺中贵的一举一动,一边思索着这些行为的门道,一边姿态随意地与蔺南星慢声闲谈。
待景裕步入屋内之后,两位公公装模装样地愣了一愣,立即站起,双双跪倒在地,叩头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景裕踩着纯白镶金的鹿皮小靴,闲庭信步入了厅堂。
小天子飞扬的眉眼里不见愠色,就连说话的语调都还算平稳,令人难辨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