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南星嘲讽地讥笑一声,不再探讨这个话题。
毕竟徐威之后就算落马了,扬州的官员也不可能真就全都大换血了,倒是那些内臣们,不过是天子的家奴,没有任何背景可以依靠,大抵全都难逃一死。
监视敌情的过程实在无趣,他眼睛不停,嘴里又奇怪地道:“徐威那老东西半个脚都快要入了土,放着好好的镇守太监不当,非要通倭,真是脑子被马粪塞了。”
害得他本来预计要在南方住上两年的,现在一年也没住满,怕是就要回京了!
这镇守太监手里的实权虽然不多,但代表的是天子亲临,监管这一方的运作,因此镇守太监看到知府知州,甚至当地亲王都是能横着走的。
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了。
一个宦官的晚年所能得到的最好结局也就是这般了,更何况还是在扬州这种鱼米之乡做镇守太监。
这种有权有闲的好差事,只要辖地里不出什么造反的大事,日日躺在家里,就有地方官源源不断的孝敬钱进入囊中。
蔺南星做梦都想当个镇守,那徐威竟还人心不足,一把年纪了去通倭,不仅劳财伤命,一不小心还要掉了脑袋……他图什么?
不是脑子被塞了屎是什么?
景致宴低声道:“他是从倭国抓来的奴婢。”
大内阉宦的来路多种多样,有像蔺南星这般自行应征宫招入内的,也有如同多鱼这样,是宦官回乡招募带来的。
像秦屹知这般,被处宫刑收编入内廷的,几百年来只有寥寥数人。
剩下的还有一种可能,则是两国冲突时,俘虏的敌国公卿贵族。
有时战事紧张,或是干脆将那地方灭了国,那么年长的俘虏就地格杀,年幼的则还有阉割之后,入宫为奴的出路。
逢力曾经就是一个被灭的边陲小国的贵族少年,而徐威在朝廷的记档中,来路并未写明。
这也是宫人得势后正常的自保手段,比如蔺南星如今在宫内的留档,也早就抹去了他曾为官奴,和曾在沐家为仆的背景。
但这些手段可以混淆寻常朝臣内臣的窥探,若是仔细调查,也瞒不过当权者的耳目。
景致宴道:“徐威在宣帝御前忠心耿耿地伺候了十多年,皇祖父年轻时手腕凌厉,亲贤远佞,人过不惑便也独断专制了……明知徐威曾为倭人,却还是放人来了扬州做镇守。”
他幽幽轻叹:“内臣不可或缺,偏心偏宠……”他声音更低,在风声中几乎微不可闻,“却也是糊涂了……”
蔺南星把景致宴的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吴王还为太子时,比起朝臣,更信赖内臣,但对内臣的信赖,却绝非宠幸。
就连跟随他一同成长的苗承,景致宴也只让其处理内务以及杂事,公事则有许多宦官各司其职地都管。
不得不说,景致宴若是成了帝王,想必会是位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