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腆着满涨的肚子,揉着酸痛疲累的肢体,抬头就能仰望到一川星斗,耳边则是夏日微热的晚风柔柔拂过。
白日路过小镇时买的状元红被开了封,放在火边不冷不热地煨着。
小酒肆的掌柜说这酒酿了足有二十年,但蔺南星一喝就知道这年份里掺了些水份。
好在酒里没掺水,开封以后便酒气四溢,浓郁的醇香熏得路过的飞虫都卧在了草上。
出门在外,几人除了水囊,也没带酒杯,便也不计较别人的口水了,谁要是馋酒了,就抱起坛子闷上一口。
沐九如的脸被艳红的火光照得霞明玉映,高挺清秀的鼻尖也带上了微微的醉红。
他手上拿着条细长的草茎,一只手捏着草叶的一端,与另一根草相互交缠。
而另一根草的两头则是由蔺韶光粉嫩的小手紧紧拿捏着。
父子两人倒数三二一,手上一齐用力,没几瞬后,沐九如手里的草就被另一根草儿拉断了。
蔺韶光欢呼一声,举起他完完整整的草茎,激动地道:“哈哈哈,还是元宵厉害!元宵找得草又赢了!”
斗百草是村里的娃娃间常玩的游戏:两人去寻草茎,用寻到的草交缠着拉扯,哪个人找的草断了,就是输了。
这游戏规则简单,又不费钱财,还老少皆宜,不过喜欢玩的多还是小孩子们,只消用上几根小草,几个人就能消磨掉一整天的时光。
蔺韶光斗赢了他的大爹爹,嘻嘻笑了几声,便换了挑战对象,捏着他的草,转头去找多鱼哥哥斗草了。
沐九如的手边还有好几根鲜嫩的小草,都是方才吃完饭后,举家一同去林子里采的。
他精挑细选了一根又粗又壮的出来,,捏在粉白的手指尖里,戳了戳边上之人宽大的手背,眼里聚着一团柔亮的火,巧笑倩兮道:“元宵的小爹爹,来,我们也斗一把吧。”
柔软的草茎挠得蔺南星手指微蜷。
他蹭了蹭那片被拨撩的皮肤,垂下眼帘,从他的草堆里认认真真地挑了一根出来。
比沐九如的那根略微柔嫩上一些些,但又不太明显。
刚刚好。
他伸出自己的那根草,和沐九如的相互交缠,两人略一用力,蔺南星手里的草就拦腰断了。
沐九如眼眸微亮,抿起嘴角看着自己手里的小草儿,情绪又是舒畅,又是明媚。
他笑盈盈地伸出手来,去够边上的酒坛。
蔺南星立即放下手里的草屑,给沐九如搭了把手,举起小小的坛子递到心上人的红唇边,轻笑着哄道:“祜之,少喝一些,这里没村没店的,买不到解酒药,明早若是宿醉了,小心会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