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吗?”他问。
“嗯?”
“水。”
“嗯……”似乎是没有反驳的意思。
陈嘉诚又放凉了点。
泡沫并不好冲,陈嘉诚拿来剃须水晃了晃,才知道库娄把大半瓶都倒头上了。
库娄的头发很滑,于是那些大大小小纠着头发的结就显得更加违和。
“这样洗不干净。”陈嘉诚征询,“库娄,我把你头上的结剪掉几个?”
“嗯……”库娄的语调怪怪的,陈嘉诚却没顾及这个。
他把库娄的头发轻轻贴着缸壁,起身拿了剪刀过来,手起剪落,果然柔顺很多。泡沫没了阻挡,冲洗的速度也大大加快。
最后,陈嘉诚找了一块大大的毛巾,擦干库娄濡湿的脖颈和参差不齐的银发。
“好了。”他揉了揉肩膀。
半晌,库娄也没动静,陈嘉诚蹲着挠挠她的耳朵,她撇着眉毛露出藏在臂弯里的小脸。
唇瓣微张,双眸紧闭——睡着了。
“真是个麻烦精。”陈嘉诚无奈,他弯腰将她抱起送进卧室,吹了吹头发,又擦了擦脚。
库娄一挨着床,便两手一拽,左右滚两下,缩进了被子,睡得香甜。
第二天,陈嘉诚先是在厨房听到一声大叫,他拿着铲子冲进库娄的房间,却见女孩趴在床上,屁股对着门,头压在枕头下,露出一点耳朵尖。
“库娄?”他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库娄听见男人的声音,头抬了一下,看他一眼,“哼”了一声又重新埋进枕头。
“告诉我?”
不知这句话哪里惹了女孩,她当即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怒气冲冲地瞪着陈嘉诚,精灵耳都变成了飞机耳。
她捏了一缕头发,眼睛亮得出奇,“你还说!”
罪证在手,她气得哼哼,“我的头发!”
陈嘉诚手里还拿着锅铲,他走上前认真地扳着库娄炸毛的脑袋左右看了看,肯定地说胡话:“很好看,比昨天还好看。”
“真的?”小骷髅有些犹豫,她仔细打量陈嘉诚的神色,试图找出一点破绽。
陈嘉诚八风不动任她瞧着。
盯了足足五分钟,这样眼对眼鼻对鼻,陈嘉诚有点撑不住,嘴角泄出一点笑意。
这笑可把库娄给惹恼了,她嘴先是瘪了又瘪,拳头捏得紧紧,眼里迅速漫上水汽又很快消散。
接着,她大吼一声:“陈嘉诚,大坏蛋!”
吼完,陈嘉诚只感觉眼前一花,再看去,面前已空无一人,只有床单和被褥皱巴巴着,枕头掀到地板。几道拇指宽的地缝,像是藤蔓抽出来的。
半小时后。
陈嘉诚站在生命树下,仰头看着枝干上重重绿影掩映后的那团小小身影。